用寬寬的山核桃木闆建造的,上頭擺着幾張藤制桌椅,還有同樣漆成蛋殼白的秋千。
費吉斯局長開着汽車回來,下車後走上屋前的磚砌小徑,兩旁是修剪完美的草坪。
“跑來我家?”他跟喬說。
“省得你還要找我去局裡。
”
“我幹麼找你去?”
“有手下告訴我,說你在找我。
”
“啊,對了,沒錯。
”費吉斯來到門廊,兩腳踏在台階上一會兒。
“是你朝凱文·波瑞加的腦袋開槍嗎?”
喬眯眼擡頭看着他。
“凱文·波瑞加是誰啊?”
“那我問完了。
”費吉斯說。
“要不要喝啤酒?無酒精啤酒,但是還不錯。
”
“那就太謝謝了。
”
費吉斯進了屋子,帶着兩瓶無酒精啤酒和一隻狗出來。
啤酒很涼,狗很老,是一隻灰色的尋血獵犬,柔軟的下垂耳朵就像芭蕉葉那麼大。
它趴在門廊上,位于門與喬之間的位置,雙眼睜着打鼾。
喬謝了費吉斯的啤酒之後,又說,“我得聯絡RD。
”
“我也猜到了。
”
“如果你不幫我,事情結果會怎麼樣,你也知道。
”喬說。
“不,”費吉斯局長說,“我不知道。
”
“結果會有更多屍體,流更多血,更多報紙報導關于‘雪茄城屠殺’之類的。
結果你會丢掉工作。
”
“你也是。
”
喬聳聳肩。
“或許吧。
”
“差别在于,你丢掉工作時,腦袋還會吃顆子彈。
”
“如果他離開,”喬說,“戰争就結束了,一切會重返和平。
”
費吉斯搖搖頭。
“我不會出賣我的小舅子。
”
喬往外看着馬路。
這是一條美好的磚砌道路,幾棟整齊的平房漆得很漂亮,還有一些老舊的南方風格家宅,有開放式門廊,甚至街道最前端還有兩棟正面外突的褐石建築。
街上的梁樹都又高又大,空氣中有栀子花香。
“我不想這麼做。
”
“做什麼?”
“你逼我接下來要做的事。
”
“我可沒逼你做任何事,考夫林。
”
“有,”喬輕聲說,“你有。
”
他把第一張照片從西裝外套内裡的口袋拿出來,放在費吉斯局長旁邊的門廊上。
費吉斯知道自己不該看。
他就是知道。
一時之間,他的下巴照樣歪向右邊。
但接着,他頭轉回來,往下看着喬放在他門廊上的照片,跟前門隔着兩步,他的臉立刻變得一片死白。
他擡頭看喬,又低頭看看照片,迅速别開目光。
然後喬使出最緻命的絕招。
他把第二張照片放在第一張旁邊。
“她沒成功打入好萊塢,厄文。
她隻到了洛杉矶。
”
厄文·費吉斯迅速瞥了第二張照片,那一眼足以讓他雙眼刺痛。
他緊閉起雙眼,低聲說,“這樣不對,這樣不對,”一遍又一遍。
他哭了。
其實是嗚咽。
雙手掩住臉,低着頭,背部起伏着。
等到費吉斯停止,擡起頭,那隻狗過來躺在他旁邊,頭抵着他大腿外側抖了抖身子,張着嘴巴。
“我們幫她找了個特别的醫師,”喬說。
費吉斯垂下雙手,紅紅的雙眼充滿恨意望着喬。
“什麼樣的醫師?”
“戒除海洛因成瘾的醫師,厄文。
”
費吉斯豎起一根手指。
“絕對不準再喊我的教名。
以後隻準叫我費吉斯局長,明白嗎?”
“這不是我們害她的,”喬說。
“我們隻是找到她。
把她帶離原來那裡,那地方真的很不好。
”
“然後想出該怎麼用來獲利。
”費吉斯指着她女兒的照片,裡面還有三個男人和金屬項圈和鍊子。
“你們這些人就是會拿着照片去兜售,才不管裡頭是我女兒或其他人。
”
“我不做這種事的,”喬說,心知聽起來多麼沒有說服力。
“我隻做蘭姆酒生意。
”
費吉斯用掌跟擦了眼睛,然後又看着他們。
“從蘭姆酒賺來的利潤,用來買其他的黑道組織。
請不要坐在這裡,假裝不是那麼回事。
你就開價吧。
”
“什麼?”
“我要付出什麼代價,你才肯把我女兒的下落告訴我。
”他轉頭看着喬。
“告訴我,告訴我她在哪裡。
”
“她在一個好醫師那裡。
”
費吉斯握拳用力捶了一下門廊。
“在一間戒毒診所裡,”喬說。
費吉斯又捶了一下地闆。
“我還不能告訴你,”喬說。
“要等到什麼時候?”
喬看着他,沉默許久。
最後費吉斯終于站起身,那隻狗也跟着他站起來。
他走進紗門,喬聽到他在撥電話。
他開口講電話。
他回頭看着門廊上的費吉斯,他現在已經不太像個人了,因為喬偷走了他身上很重要的一部分,而且要帶着離開了。
費吉斯痛苦的雙眼看着喬的西裝口袋,聲音顫抖。
“你還有其他照片嗎?”
喬可以感覺到口袋的那些照片,像長了膿瘡的牙龈般難受。
“沒有。
”他上了車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