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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所有暴力的子女 1933-1935 23 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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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除了繼續讓吉諾談他的小孩,也設法觀察是否有被突襲的可能。

    等到進入電梯後,他們有退路的幻覺就會完全消失了。

     但他們此時所擁有的,也隻有幻覺。

    從他們一踏入大門,就等于放棄了自由,甚至放棄了活命的機會。

    如果馬索為了某種喬無法推測的瘋狂動機,想宰掉他們,那他們也隻能等死了。

    電梯隻是大箱子裡面的小箱子。

    但他們身在箱子裡的事實,則無可辯駁。

     或許迪昂沒有錯。

     也或許迪昂錯了。

     要搞清楚,隻有一個辦法。

     他們離開瓦洛科兄弟,走進電梯。

    操作電梯的是伊拉裡歐·諾比雷,因為有肝炎,長年都一張枯瘦的黃臉,但他是要槍高手。

    據說他可以在日蝕時用步槍射穿跳蚤的屁股,還可以用湯普森沖鋒槍在窗台上簽名,但不會傷到任何窗玻璃。

     搭到頂樓的途中,喬和伊拉裡歐聊天,就跟剛剛和吉諾·瓦洛科一樣輕松。

    要開殷伊拉裡歐的話匣子,竅門就是談他的狗。

    他在瑞威爾市的家裡繁殖獵兔犬,且繁殖出來的小狗素以性情溫和、耳朵柔軟着稱。

     但一路電梯往上,喬再度納悶迪昂會不會猜對了。

    瓦洛科兄弟和伊拉裡歐·諾比雷全都是耍槍出名的。

    他們不是打手,也不是智囊。

    他們是殺手。

     到了十樓的走廊,在電梯口等着他們的是法斯托·史卡佛内,又是另一個以便槍聞名的殺手,但是隻有他一個人,于是在走廊裡雙方勢均力敵——馬索有兩個手下,喬也帶着兩個手下。

     來到全飯店最頂級的蓋斯帕力亞套房門口,馬索親自來開門。

    他跟喬擁抱,接着雙手捧着喬的臉,吻他的額頭。

    然後又擁抱他,用力拍拍他的背。

     “你還好嗎,孩子?” “我很好,裴司卡托瑞先生。

    謝謝。

    ” “法斯托,看他帶來的那兩位需要些什麼。

    ” “要收走他們的手槍嗎,裴司卡托瑞先生?” 馬索皺眉。

    “當然不用。

    兩位先生請自便,我們應該很快就談完了。

    ”馬索指着法斯托。

    “想吃三明治或什麼,就叫客房服務。

    不要客氣。

    ” 他帶着喬進入套房,關上門。

    房内的一排窗子外隔條小巷,就是隔壁的黃磚建築物,那是一家已經在一九二九年倒閉的鋼琴廠,唯一剩下的就是磚牆上褪色的廠主商标名,還有一堆用木闆封住的窗子。

    另外一排窗子看出去,則完全不會讓人想到經濟大蕭條,因為窗外俯瞰着伊柏市區,還有通到希爾斯博羅灣的一條條道路。

     套房的客廳中央有一張橡木茶幾,周圍放着四把安樂椅。

    茶幾中央放着一個純銀咖啡壺,以及同套的純銀鮮奶油罐、糖罐。

    另外還有一瓶茴香酒、三個小玻璃杯裡已經倒好酒。

    馬索的次子桑托坐在那邊等他們,他正在給自己倒咖啡時,擡頭看了喬一眼,然後放下咖啡杯,旁邊還有一顆柳橙。

     桑托·裴司卡托瑞三十一歲,人人都喊他狄格,但是沒人記得為什麼,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你還記得喬吧,桑托。

    ” “不曉得,或許吧。

    ”他從椅子上半站起來,潮濕而無力的手跟喬握了握。

    “喊我狄格吧。

    ” “很高興又見面了。

    ”喬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馬索走過來,坐在他兒子旁邊的位子。

     狄格剝着柳橙,把皮丢在茶幾上。

    他那張長臉老是一副困惑又疑心的不悅模樣,仿佛剛聽到一個沒聽懂的笑話。

    他一頭卷卷的黑發,前額開始秃了,肉呼呼的下巴和脖子,眼睛跟他父親一樣是深色的,小得像削過的鉛筆尖。

    不過他有種愚鈍,缺乏他父親的魅力或狡猾,因為他從來不需要。

     馬索幫喬倒了咖啡遞過去。

    “最近怎麼樣?” “非常好。

    您呢?” 馬索一隻手掌前後轉了兩下。

    “有好有壞。

    ” “希望好日子多過壞日子。

    ” 馬索拿起一杯茴香酒。

    “到目前為止是這樣,來,敬你。

    ” 喬也拿起酒杯。

    “敬你。

    ” 馬索和喬喝了。

    狄格朝嘴裡扔了一瓣柳橙,張嘴嚼着。

     喬再度想起,在這麼一個暴力的行業裡,卻有出奇多的尋常男子——愛自己的老婆,星期六下午帶小孩出門,熱心維修自己的汽車,在街坊的簡餐店裡講笑話,擔心自己的母親怎麼想他們。

    他們還會上教堂,祈求上帝原諒他們為了賺錢養家而不得不做的虧心事。

     但這一行裡,也充斥着同樣多的豬。

    兇暴又愚蠢,他們主要的才能就是殘酷,對待人類就像對待夏末飛舞在窗台上的一隻蒼蠅,絲毫沒有顧念。

     狄格·裴司卡托瑞是後者。

    而且就像喬所見過的許多第二代一樣,因為他們的父親是創建者,他們也就不得不被卷入、被移植到這個行業,深受影響。

     多年來,喬見過馬索的三個兒子,見過提姆·席奇的獨子巴比。

    另外又在邁阿密見過克昂其的兒子,在芝加哥見過巴羅内的兒子,在紐奧良見過迪賈寇摩的兒子。

    當老子的都是令人生畏、白手起家的人物,每一個都是。

    他們都有鋼鐵的意志,頗有遠見,而且沒有絲毫的同情心。

    但他們都是男子漢,毋庸置疑的男子漢。

     而且,唉,喬聽着狄格咀嚼的聲音充滿整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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