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心想,他們的每一個兒子,全都是人類他媽的恥辱。
狄格吃完了他的柳橙,又繼續吃第二顆,同時馬索和喬談了馬索的南下之旅、炎熱的天氣、葛瑞絲艾拉,以及即将出生的寶寶。
聊完這些話題之後,馬索拿出塞在他座位旁邊的一份報紙,以及桌上那瓶酒,坐在喬旁邊。
他幫兩人又倒了酒,然後打開那份《坦帕論壇報》。
蘿瑞塔·費吉斯的臉瞪着他們,照片上方是标題:
聖母之死
他對喬說,“就是這個姑娘,害我們賭場那事情碰上一堆麻煩嗎?”
“就是她。
”
“那你為什麼不除掉她?”
“會有太多後續影響。
全州的人都會注意到。
”
馬索剝下一瓣柳橙。
“這話沒錯,但原因不是這個。
”
“哦?”
馬索搖着頭。
“在一九三二年,你為什麼不照我交代的,把那個釀私酒的家夥給殺了?”
“特納·約翰?”
馬索點點頭。
“因為我們達成了一個協議。
”
馬索搖頭。
“我的命令不是要你去跟他達成協議,而是要你殺了那個混蛋。
可是你沒動手,就跟你沒殺掉這個瘋婊子一樣——因為你不是殺手,喬瑟夫。
這是個問題。
”
“是嗎?從什麼時候開始?”
“從現在開始。
你不是個黑幫分子。
”
“馬索,你是故意想害我難過嗎?”
“你是法外之徒,是穿西裝的盜匪。
現在我聽說你想要轉做合法生意?”
“正在考慮。
”
“所以你應該不介意我找人取代你吧?”
喬因為某種原因微笑起來,還低笑出聲。
他找出自己的香煙,點了一根。
“馬索,當初我剛來的時候,這裡每年的總利潤是一百萬。
”
“我知道。
”
“自從我來了之後呢,平均每年獲利是将近一千一百萬。
”
“不過大部分都是因為蘭姆酒。
這樣的狀況就要結束了。
你忽略了經營妓院和毒品。
”
“狗屎。
”喬說。
“你說什麼?”
“我專注在蘭姆酒上頭,是因為,沒錯,這是最有利可圖的。
但我們的毒品銷售額也增加了六成。
至于妓院,我來了之後,增加了四家。
”
“可是你本來可以增加更多的。
而且那些妓女說,她們很少挨打。
”
喬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往下看着報紙上蘿瑞塔的臉,然後擡起眼睛,然後又往下看。
接着輪到他大大歎了口氣。
“馬索,我——”
“叫我裴司卡托瑞先生,”馬索說。
喬什麼都沒說。
“喬瑟夫,”馬索說,“對于我們的做事方式,我們的朋友查理希望能做一些改變。
”
“我們的朋友查理”指的是在紐約的魯齊安諾,綽号“幸運”。
他是實際上的國王。
還是永遠的皇帝。
“什麼改變?”
“不瞞你說,因為‘幸運’的右手是個猶太佬,所以這些改變有點諷刺,甚至不公平。
”
喬對着馬索勉強微笑一下,等着他說出答案。
“最高層的幹部,查理要用義大利人,而且隻要義大利人。
”
馬索說得沒錯,這真是諷刺極了。
每個人都知道,無論魯齊安諾有多聰明——他的确聰明絕頂——沒了邁爾·藍斯基,他就不可能有什麼成就。
藍斯基是出身紐約下東城的猶太人,他們能把一堆家庭經營的小店,整合成一個企業王國,藍斯基的功勞比誰都大。
但問題是,喬并不想當最高層的幹部。
他很樂于維持原來地區經營的模式。
他也這麼告訴馬索。
“你太謙虛了。
”馬索說。
“并不是。
我統治伊柏。
另外沒錯,還有蘭姆酒,但就像你說的,這部分結束了。
”
“喬瑟夫,你統治的遠遠不隻伊柏,也遠遠不隻坦帕。
每個人都知道的。
你統治這裡到比洛克西的墨西哥灣沿岸,還掌握這裡到傑克森維爾的運輸路線,以及往北的一半道路。
我一直在看帳冊,你在這裡幫我們建立了一支軍隊。
”
喬忍着沒說結果你是這樣感謝我的嗎?而是說,“如果因為查理說‘不準用愛爾蘭人’,所以我就不能當坦帕的頭兒,那我能做什麼?”
“做我交代的。
”回答的是狄格,他吃完了第二個柳橙,濕黏的手掌就在安樂椅的兩側擦。
馬索朝喬使了個“不要理他”的眼色,然後說,“當顧問。
你跟着狄格,教他熟悉這裡的一切,帶他認識城裡的人,說不定還可以教他打高爾夫,或釣魚。
”
狄格的小眼睛看定了喬。
“我會刮胡子,也會綁鞋帶。
”
喬很想說,不過還得想一想才會做,對吧?
馬索拍了一下喬的膝蓋。
“就财務上,你得接受稍微剪短頭發。
不過别擔心,我們今年就會拿下港口,把所有事情接管過來。
我保證,到時候會有很多進帳的。
”
喬點點頭。
“剪多短?”
馬索說。
“狄格接收你原來的份。
你自己找一幫人,賺多少都算你的,上繳的抽成可以少一點。
”
喬轉頭,望着那排俯瞰着小巷的窗戶外頭好一會兒,然後又望向俯瞰着海灣的那一排。
他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