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我沒有借口。
”
喬張開交錯着縫線的黑色雙唇。
“你覺得不該讓他們打我嗎?”
湯馬斯點點頭。
“對。
”
“老爸,你對我變得心軟了?”
湯馬斯搖搖頭。
“我該自己動手的。
”
喬從鼻子裡冒出輕笑聲。
“無意不敬,老爸,我很高興是你的手下動手。
要是換了你,我這條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
湯馬斯露出微笑。
“所以你不恨我了?”
“就我的記憶,這是十年來我頭一次喜歡你。
”喬想從枕頭上擡起頭,但是沒成功。
“艾瑪人呢?”
傑克·德賈維斯想講話,但湯馬斯搖手阻止他。
他堅定地看着兒子的臉,告訴他在馬勃賀德發生的事情。
喬聽了沉默一會兒,反複思索着。
然後才有點絕望地說,“她沒死。
”
“孩子,她死了。
雖然那天晚上警方立刻搶救,但唐尼·紀石勒早就擺明了甯死也不願意被活捉。
她一坐上那輛車,就注定非死不可了。
”
“沒有屍體,”喬說。
“所以她沒死。
”
“喬瑟夫,當初鐵達尼号上的乘客,有半數都沒找到屍體,但是那些可憐人的确是死了。
”
“我不會相信的。
”
“不會,還是不能接受?”
“一樣的。
”
“差得遠了。
”湯馬斯搖搖頭。
“我們已經拼湊出那天夜裡的一些狀況了。
她是亞伯·懷特的情婦。
她出賣了你。
”
“沒錯。
”喬說。
“然後呢?”
喬露出滿面笑容。
“我才不在乎。
我為她瘋狂。
”
“瘋狂不是愛。
”她父親說。
“那不然是什麼?”
“瘋狂。
”
“無意不敬,老爸,我曾親眼目睹你十八年的婚姻,那并不是愛。
”
“沒錯,”他父親同意,“你說得對。
所以這方面我很内行。
”他歎了口氣。
“無論是不是愛,她反正都死了。
就像你媽一樣,願上帝讓她安息。
”
喬說,“那亞伯呢?”
湯馬斯坐在床的邊緣。
“不見了。
”
傑克·德賈維斯說,“不過謠傳他在跟警方談條件,要回來投案。
”
湯馬斯轉頭看着他,德賈維斯點點頭。
“你是誰?”喬問德賈維斯。
德賈維斯伸出手。
“我是傑克·德賈維斯。
”
從湯馬斯和傑克進入病房後,喬腫起的雙眼第一次睜得那麼大。
“要命,”他說。
“我聽說過你。
”
“我也聽說過你,”德賈維斯說。
“很不幸,全州的人也都聽說過你。
另一方面,令尊所做過最糟糕的決定,到頭來反倒可能是你最幸運的事情。
”
“怎麼說?”湯馬斯問。
“你讓手下把他給打成重傷,就讓他變成了受害人。
檢察官不會想起訴他。
他還是會起訴,但是很不情願。
”
“現在的檢察總長是邦德蘭,對吧?”喬問。
德賈維斯點點頭。
“你認識他?”
“聽說過,”喬說,瘀青的臉上露出恐懼。
“湯馬斯,”德賈維斯問,小心翼翼看着他,“你認識邦德蘭吧?”
湯馬斯說,“對,我認識。
”
凱文·邦德蘭娶了個畢肯丘的名門千金,生的三個女兒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其中一個最近嫁入了大名鼎鼎的洛吉家族,成了社交圈的一大盛事。
邦德蘭擁護禁酒令不遺餘力,而且毫無畏懼地反對各種罪惡行為。
他宣稱,那些罪惡都是過去七十年湧入這塊偉大土地的下層階級和劣等民族所制造出來的。
而過去七十年的移民,主要就是愛爾蘭人和義大利人,因此邦德蘭的意思并不難了解。
等到幾年後他要競選州長時,他在畢肯丘和後灣區的金主們就會曉得他是适當人選。
邦德蘭的秘書帶着湯馬斯進入他位于科比街的辦公室,離開時帶上門。
原本站在窗戶邊的邦德蘭轉過頭來,雙眼不帶感情地看着湯馬斯。
“我一直在等你。
”
十年前,湯馬斯帶人臨檢一家旅舍時,碰到了凱文·邦德蘭。
當時邦德蘭身邊有好幾瓶香槟酒,以及一名裸體的墨西哥裔年輕男子。
結果一查之下發現,那名男子除了賣淫之外,以前還是龐丘,維拉所率領的“北方聯盟”的成員,正因叛國罪遭到墨西哥政府通緝。
湯馬斯把那名革命分子驅逐出境,然後讓邦德蘭的名字從逮捕日志中消失。
“唔,現在我來了。
”湯馬斯說。
“你把你兒子從罪犯變成被害人,真是了不起。
你真這麼聰明嗎,副總警監?”
湯馬斯說,“沒有人聰明到那個地步的。
”
邦德蘭搖搖頭。
“不見得,少數幾個人有,你可能就是其中之一。
叫他認罪吧,那個小城死了三個警察,他們的葬禮明天會登上報紙頭版。
如果他對銀行搶劫案認罪,另外不曉得,或許還有怠怱緻危罪吧,那麼我會建議服刑十二年。
”
“十二年?”
“死了三個警察,這樣算很輕了,湯馬斯。
”
“五年。
”
“什麼?”
“五年。
”湯馬斯說。
“不可能。
”邦德蘭搖搖頭。
湯馬斯坐在椅子上不動。
邦德蘭再度搖頭。
湯馬斯翹起二郎腿。
邦德蘭說,“聽我說。
”
湯馬斯微微昂起頭。
“請容我跟你解釋一、兩個概念,副總警監。
”
“總督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