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啊。
”
“他什麼都不要求。
或許他因為自己幫這個鄉下女孩所做的一切,心裡很得意,但也就是這樣而已了。
”
他舉起一隻手。
“對不起,對不起啦。
”
“你老在最好的人身上,找他們最壞的一面,”她說,搖着頭。
“又在最壞的人身上,找他們最好的一面。
”
他想不出該怎麼回答,于是聳聳肩,讓沉默和酒精發揮作用,好讓氣氛回複到比較柔和的狀态。
“來吧,”她滑出卡座。
“來跳舞。
”她拉着他的雙手。
“我不跳舞的。
”
“今天晚上,”她說,“每個人都跳舞的。
”
他讓她拉着自己站起來,即使他好恨跟艾斯特班同場跳舞,或是别那麼誇張,連跟迪昂同場跳舞,他都覺得丢臉。
果然,迪昂公然嘲笑他,但他已經醉得不在乎了。
跟随着葛瑞絲艾拉的帶領,很快地,他就找到了一種自己可以跟上的節奏。
他們跳了好一會兒,拿着一瓶蘇阿瑞茲黑蘭姆酒傳來傳去輪流喝。
中間有一度,他發現眼前有兩個葛瑞絲艾拉的影像交疊;其中一個她像絕望的獵物般拼命跑過落羽杉沼澤,另一個她則在離他兩、三尺外跳舞,臀部扭動,肩膀和頭部搖晃着,同時把酒瓶湊近嘴唇。
他為這個女人殺人。
也為自己殺人。
但有個問題他一整天都想不出解答,那就是自己為什麼要朝那個水兵賽勒斯的臉開槍。
會這樣做一定是你很憤怒,否則你朝他胸口開槍就得了。
但喬把他的臉轟爛了。
那是針對個人的。
當他忘情看着她搖晃的身影時,這才明白,他會那樣做,是因為他在那士兵眼中清楚看到這個人瞧不起葛瑞絲艾拉。
因為她是褐皮膚,強暴她也不是罪;那隻是享受一種戰利品而已。
當賽勒斯強暴之時,不論她是死是活,對他都沒有差别。
葛瑞絲艾拉雙臂高舉到頭上,一手抓着酒瓶,手腕交叉,前臂如蛇般交互扭動着,瘀青的臉上彎出一個歪斜的笑容,眼皮半垂。
“你在想什麼?”
“想今天。
”
“今天怎麼樣?”她問,接着就從他的眼神看出來了。
她垂下雙臂,把酒瓶遞給他,然後兩個人離開跳舞區中央,又回到桌邊站着喝蘭姆酒。
“我不在乎他,”喬說。
“我想我隻是希望有别的辦法。
”
“沒有别的辦法。
”
他點點頭。
“所以我不後悔自己所做的,隻是很遺憾這件事發生了。
”
她拿走他手上的酒瓶。
“要謝謝一個危險救你一命的人,該怎麼做?”
“危險?”
她用手背擦擦嘴巴。
“是啊,要怎麼謝?”
他朝她昂起頭。
她看着他的眼神,大笑說,“換個辦法吧,小夥子。
”
“說謝謝就好了。
”他從她手裡拿了酒瓶喝一口。
“謝謝。
”
他做了個姿态誇張的手勢,朝她一鞠躬,整個人就倒進她懷裡。
她尖叫着猛拍他的頭,然後幫着他站直身子。
兩個人踉跄着走到桌旁坐下時,都笑得喘不過氣來。
“我們永遠不會成為情人。
”她說。
“為什麼?”
“我們愛的是别人。
”
“這個嘛,我愛的人已經死了。
”
“我愛的人可能也死了。
”
“啊。
”
她搖了幾次頭,醉意濃重。
“所以我們愛上了鬼魂。
”
“是啊。
”
“所以我們也變成鬼魂了。
”
“你醉了,”他說。
她大笑指着桌子對面。
“你才醉了呢。
”
“我沒話講。
”
“我們不會成為情人的。
”
“你說過了。
”
他們第一次做愛,是在她位于小餐館樓上的房間,感覺就像一次撞車。
他們狠狠碾壓彼此的骨頭,從床上掉下來,撞翻了一張椅子。
當他進入她時,她牙齒咬住他的肩膀,用力得都咬出血來。
隻花了擦幹一個盤子的時間,事情就結束了。
第二次是半小時後,她把蘭姆酒倒在他胸部舔掉,他也依樣回敬,兩人不慌不忙,熟悉彼此的節奏。
她說過不接吻的,但結果就像一開始說他們不會成為情人一樣。
他們試過慢慢吻、用力吻,還試過隻用嘴唇啄吻,以及隻碰舌頭的吻。
令他驚訝的是兩個人有多開心。
喬這輩子跟七個女人上過床,但以他對“做愛”定義的了解,他隻跟艾瑪做過。
盡管跟艾瑪的性愛向來無所顧忌且偶有靈感啟發的妙招,但艾瑪總是保留一部分的自己。
他會不小心發現她身在其中,卻冷眼觀察。
而完事後,她總是更退縮到自己上鎖的箱子裡。
葛瑞絲艾拉則毫無保留,因而受傷的可能性很高——她會抓他的頭發,用卷雪茄的雙手用力掐他脖子,搞得他都有點擔心會被掐斷。
她還會咬他,咬得好深好用力。
但這些都是她包納他的方式,對喬來說,整個行動推到最極緻,就有點像是其中一方會消失,仿佛他早晨會獨自醒來,她已經融入他體内,或是相反地,他融入了她體内。
等到他那天早晨真的醒來,想到自己竟有這樣的傻念頭,不禁微笑。
她睡在他旁邊,背對着他,頭發亂糟糟披在枕頭和床頭闆上。
他不曉得自己是不是該溜下床,抓了衣服離開,免得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