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兩年後,一位邊疆的傳教士不顧白人同伴們的反對,娶了年輕的寡婦為妻。
他有着瑞典血統,身材高大,金發碧眼。
他們生了三個女兒。
最小的女兒就是皮基特小姐的外婆,生于一八九零年。
外婆又與白人結婚,生了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
小女兒生于一九二五年,名叫瑪麗,十八九歲時,她來比靈斯找工作,在新開辦的農業銀行當上了一名文員。
在她隔壁櫃台工作的,是一個誠摯而勤勉的員工,名叫邁克爾·皮基特。
他們于一九四五年結婚。
琳達的父親因為近視沒有參軍。
琳達有四個哥哥,都是身材高大、金發碧眼的小夥子。
她生于一九五九年,今年十八歲。
“不知道為什麼,我生下來就有一頭黑發和一雙深色眼睛,一點也不像我的爸爸媽媽。
就這些情況。
現在輪到你說說你的身世了。
”
他沒有理會她的要求。
“你的右腿上有什麼印記嗎?”
“我的胎記?這你是怎麼知道的?”
“請讓我看看。
”
“為什麼?這是我的隐私。
”
“求你了。
”
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拉起棉布裙子,露出一條金棕色的纖纖大腿。
印記仍在那裡。
兩個皺巴巴的凹痕,是當年在羅斯巴德河畔邊被騎兵的一顆子彈洞穿的孔洞。
她有點愠怒地把裙子放了下來。
“還有什麼呀?”她帶着一絲嘲諷問道。
“還有一個問題。
你知道‘Emos—est—se—haa'e’在夏延語中是什麼意思嗎?”
“天哪,怎麼可能知道。
”
“意思是輕柔說話的風。
輕風。
我可以叫你輕風嗎?”
“我不知道。
我想可以吧。
如果這樣能使你高興。
可是為什麼呢?”
“因為這曾經是你的名字。
因為我夢見過你。
因為我在等你。
因為我愛你。
”
她站起身來,臉漲得通紅。
“這太瘋狂了。
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
再說,我已經訂婚了。
”
她走開了,回到她的團隊之中,再也不願與他說話了。
可是,她又回到了城堡。
她正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争,不止一百遍告訴自己,她一定是瘋了、是傻瓜,已經糊塗了。
但在她那混亂的腦海裡,那雙沉靜的藍眼睛正緊緊盯住自己,她深信自己應該去告訴這位害相思病的年輕人,他們不應該再見面,那毫無意義。
至少,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在離開學還有一個禮拜的那個星期天,她在市中心搭上一輛遊覽車,在城堡外的停車場下了車。
他好像知道她要來。
他等在閱兵場上,每天都這麼等着,身邊的羅斯巴德配好了全套馬具。
他幫她騎上馬,讓她坐在他身後,然後騎到草原上。
羅斯巴德認識去溪邊的路。
在波光粼粼的溪水邊,他們下了馬。
他向她講述在他幼年早早去世的父母,以及後來一位山民把他認作義子撫養長大的事。
他解釋說,他沒上過學,但他會辨别荒原裡各種動物的蹤迹、不同鳥的叫聲和每種樹木的形狀和特征。
她解釋說,自己的生活截然不同,長期受到正規和傳統的教育,做事考慮周到。
她的未婚夫是一個來自殷實家族的年輕人,就如同她母親所說的那樣,這樣的年輕人能為她提供一個女人所需或要求的一切。
所以,他們再次見面完全沒有意義……于是他吻了她。
她想推開他,但當他們的嘴唇碰在一起時,她的手臂失去力氣,反而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嘴裡沒有她未婚夫的那種酒味和難聞的雪茄味。
他沒有摸索她的身體。
她聞到了他身上的氣味:鹿皮味、炊煙味和松樹味。
她激動地掙脫開來,朝城堡走去。
他在後面跟着,但沒有再碰她。
羅斯巴德也不吃草了,跟着走在後面。
“留下來,和我在一起,輕風。
”
“我不能。
”
“我們命中注定要在一起。
神靈在很久以前就是這麼說的。
”
“我沒法答應你,我必須考慮一番。
這太瘋狂了。
我已經訂婚了。
”
“告訴他,他得等着。
”
“這不可能。
”
一輛四輪大馬車正離開大門,駛向視野之外的停車場。
她走過去,跳上馬車。
本·克雷格跨上羅斯巴德跟在馬車後面。
到了停車場,乘客們紛紛跳下馬車,登上一輛大巴士。
“輕風,”他喊道,“你回來好嗎?”
“不行,我要嫁給别人了。
”
幾位婦女向這個外表粗野的年輕騎手投去了不悅的目光,這人顯然是在糾纏一位年輕的好姑娘。
司機關上車門,發動了汽車。
羅斯巴德發出一聲驚恐的嘶鳴并擡起前蹄。
大巴士動了起來,在通向瀝青公路的土路上開始加速。
克雷格夾緊羅斯巴德的雙肋,騎着它追了上去。
汽車加速後,羅斯巴德也由小跑變為快跑。
這匹母馬對身邊的怪物有點害怕。
汽車對着它又是噴氣又是怒吼。
風速加大了。
車廂裡的乘客聽到一聲叫喊。
“輕風,跟我一起去山裡,做我的妻子。
”
司機瞄了一眼後視鏡,看到馬兒翕動的鼻孔和滴溜溜轉動的眼睛,他踩下油門。
大巴士在土路上颠簸着向前猛沖。
幾位婦女一陣尖叫,抱緊身邊的孩子。
琳達·皮基特從窗邊的座位上站起來,推開滑動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