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拉姆·拉爾用不着檢查,但他還是做了。
他站直身子的時候,什麼也沒說,但帕特森明白了。
“你們都待在這裡,”他指揮大家,“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再通知麥奎因。
”他順着土路向大路走去。
半小時後,救護車先到了。
車子沿着土路倒車進來,兩個人把卡梅倫擡到一副擔架上。
他們把他送到紐敦納茲總醫院,那是最近的急救醫療點。
在那裡,醫生宣布該病人已經死亡。
又過了三十分鐘,萬分憂慮的麥奎因趕到了。
由于死因不明,必須進行屍檢。
屍體被轉運到紐敦納茲市立停屍所,在那裡由負責北康郡地區的法醫病理學家進行屍體解剖。
那天是星期二。
到晚上時,法醫的屍檢報告就已經送往位于貝爾法斯特北康郡地區的驗屍官辦公室了。
報告沒有特别提及什麼。
死者為一個四十一歲的男子,身材高大、健壯。
他的體表有多處輕微劃傷和挫傷,多位于手掌和腕部,都是幹粗活造成的,與死因無關。
無疑,死亡是由大面積腦溢血所引起的,腦溢血則很可能是在高溫下勞累過度所緻。
有了這份報告,一般說來,驗屍官不用安排審訊,就可以向班戈的民政部門簽發因自然原因緻死的死亡證書了。
但是,有些事情是哈爾基尚·拉姆·拉爾所不知道的。
大個子比利·卡梅倫曾經是非法的北愛志願軍班戈委員會的領導成員,這是個走強硬路線的新教徒準軍事組織。
在北愛爾蘭死亡的任何人,無論多清白,都會被輸入位于勒根的計算機系統中。
電腦顯示出他的背景,于是,勒根的某個人拿起電話,向卡斯爾雷的北愛爾蘭皇家警察局報告了情況。
那裡的人給貝爾法斯特的驗屍官辦公室打了電話,命令展開正式審理。
在北愛爾蘭,意外死亡不能隻是報告,還必須有人見證。
至少,對某些人來說必須這樣。
審理于星期三在班戈市政廳舉行。
對麥奎因來說,這意味着許多麻煩,因為稅務局來參加了。
強硬的北愛志願軍委員會也派來兩個人,他們靜靜地坐在後排。
死者的工友們大都坐在前面,離卡梅倫夫人隻有幾英尺遠。
隻有帕特森被要求作證。
在驗屍官的提示下,他把星期一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由于沒有什麼異議,其他工人一個都沒被傳喚,也沒傳喚拉姆·拉爾。
驗屍官大聲宣讀了法醫病理學家的報告。
事情已經夠清楚了。
讀完後,他總結了一下,然後作出了結論。
“法醫的報告相當明确。
我們都聽到了帕特森先生所說的午飯時的事件,以及死者對印度學生開的那個愚蠢的玩笑。
看來卡梅倫先生似乎是太開心了,笑得近乎中風,随後在烈日下手拿鎬鍬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導緻大腦中的一條大血管破裂,造成了正像病理學家用醫學術語所說的疾病——腦溢血。
本庭對其遺孀及子女深表同情,同時認定威廉·卡梅倫先生是意外死亡。
”
在市政廳外面的草坪上,麥奎因與他的工人們談話。
“我要對你們說幾句公道話,小夥子們,”他說,“這工作還是要幹下去,但我不得不扣除稅款和其他費用,我不能讓稅務局的人老盯着我不放。
葬禮安排在明天,你們可以休息一天。
想要繼續幹的,星期五來報到。
”
拉姆·拉爾沒去參加葬禮。
當葬禮在班戈公墓地舉行的時候,他打了一輛出租車返回康默。
他讓司機在路邊等着,自己從那條土路上走過去。
司機是班戈人,也聽說了卡梅倫的死訊。
“到現場去緻哀,是嗎?”他問道。
“差不多吧。
”拉姆·拉爾說。
“這是你們民族的習俗嗎?”司機問道。
“可以這麼說。
”拉姆·拉爾說。
“哦,到現場緻哀,與我們的墓邊緻哀相比,我也說不出哪個好、哪個不好。
”司機說,他準備在等待的時候看報紙。
哈爾基尚·拉姆·拉爾沿土路來到那片空地上,站在曾經燃起篝火的地方。
他打量着四周生長在沙土地上的蒿草和金雀花。
“蛇呀,蛇,”他朝着看不見的蝰蛇喊道,“啊,你這條毒蛇,聽到我在叫你嗎?我特地把你從遙遠的拉傑普塔納山區帶過來,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本該死掉的。
假如一切都按照我的計劃進行,那麼應該由我來親手弄死你,把你那肮髒的軀體扔到河裡去。
”
“你在聽着嗎,你這緻命的毒物?那麼你就聽好了:你或許還能多活一陣子,但你終究還是會死的,萬物都會死亡。
而你會孤獨地死去,不會有雌蛇來與你交配,因為愛爾蘭沒有蛇。
”
這條鋸鱗蝰蛇沒有聽到他的話,即使聽到了,也沒有任何表示。
在拉姆·拉爾腳下溫暖沙土中的一個深深的洞穴裡,它正忙碌着,全身心地忙于自然界所賦予它的使命。
在蛇尾的底部有兩塊疊接着的鱗片,遮蓋着它的生殖孔。
蝰蛇的尾巴豎立着,身體以原始的節奏抽動。
鱗片分開了,從它的生殖孔裡,透明液囊一個接一個地被分娩出來,每個都有一英寸長,自出生伊始就像母親那樣能緻人死命。
這條母蛇把它的十幾個蛇卵帶到了這個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