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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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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向導陪同我們一起出海,他懂門道。

    我們四點半在大堂見。

    ” 他大步走回大堂,朝着酒吧走去。

    穆加特羅伊德跟着走進去,對自己魯莽的決定有些茫然,他看到妻子在不耐煩地等待着,于是就陪同她去用晚餐。

     那天夜裡,穆加特羅伊德幾乎沒有睡着。

    雖然他有一個小鬧鐘,但他不敢定時,唯恐鬧鐘鬧響時吵醒老婆,更不能睡過頭,讓希金斯在四點半來敲門。

    他迷迷糊糊地打了幾個瞌睡,看到鬧鐘的夜光指針指向四點鐘。

    窗外依然是一片漆黑。

     他蹑手蹑腳溜下床,看了一眼穆加特羅伊德夫人。

    她像往常一樣仰面睡着,呼吸伴着鼾聲,頭上的發卷由一個網兜罩着。

    他悄悄地把睡衣扔在床上,穿上内衣褲,拿上運動鞋、短褲和襯衫,輕輕走到外面關上房門。

    在黑暗的走廊裡,他穿上其餘的衣服,意料不到的寒氣讓他打了個冷顫。

     在大堂裡,他見到希金斯和向導,一個高高瘦瘦的南非人,名叫安德雷·基裡安,他負責客人們所有的體育活動事宜。

    基裡安看了看他的裝束。

     “黎明前,海上很冷,”他說,“日出後又很熱,太陽能把人烤焦。

    你沒帶長褲和長袖風衣嗎?” “我沒想到,”穆加特羅伊德說,“這個,沒有,我沒帶。

    ”他現在不敢再回房間去取。

     “我有一件備用的,”基裡安說着遞給他一件套衫,“我們走吧。

    ” 他們開車走了十五分鐘,穿過黑暗的鄉村,經過一些棚屋,其中一間透出一抹淡淡的燈光,說明已經有人起床了。

    最後,他們的汽車從主幹道駛下來,抵達一個叫清泉灣的小港口。

    之所以這麼叫,肯定是因為很久以前,一位法國船長在這個地方發現了可以飲用的泉水。

    漁村的房屋很破舊,黑乎乎的,但在碼頭附近,穆加特羅伊德可以分辨出停泊在那裡的一條船,以及船上在火把照明下的一些忙碌的身影。

    他們在木碼頭邊停下汽車,基裡安從一個車門的雜物櫃裡取出一隻盛着熱咖啡的保溫瓶,遞了過去。

    咖啡深受大家歡迎。

     南非人下了汽車,沿着碼頭走向那條船。

    空氣中斷斷續續飄來了人們用克裡奧耳地方法語低語的聲音。

    奇怪的是,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人們說話總是那麼輕聲細語。

     十分鐘以後,他回來了。

    現在,東方天際出現了一抹魚肚白,天邊幾道低垂的雲絲微微發亮,海水也發出自己的光亮,碼頭、漁船和人們的輪廓都顯得越來越清晰。

     “我們可以把裝備拿到船上去了。

    ”基裡安說。

     他從汽車後部拖出一隻冷藏箱,希金斯幫着他一起把它從碼頭上擡了過去,以便之後可為大家提供冰鎮啤酒。

    穆加特羅伊德提起午餐飯盒和另兩個裝咖啡的保溫瓶。

     這船并不是新式豪華的玻璃鋼遊艇,而是一艘船艙寬大的舊木船。

    前端有一個小艙室,裡面似乎布滿了各種操縱設備。

    靠近右邊艙門的是一把由一根杆子支撐着的高椅子,上面鋪着軟坐墊,面對着舵盤和控制裝置。

    這部分是艙内。

    船的後部則敞開着,兩邊安放着硬木凳子。

    船尾隻有一把轉椅,就像在城市的辦公室裡常能看到的那種,不同的是這把轉椅固定在甲闆上,還垂挂了一些系帶。

     在後甲闆兩邊各有兩根長杆子,都以同一個角度伸展出去,像是細細的天線。

    起初,穆加特羅伊德還以為那是釣魚竿,後來才知道是舷外支架,用來固定外側的漁線,以免與内側的漁線發生纏繞。

     一位老人坐在船長的椅子上,一手把着舵盤,靜靜地注視着最後的準備工作進行的過程。

    基裡安把啤酒箱子放進其中一條木凳下面,示意大家就座。

    一個年輕船工,年齡在十三四歲的樣子,伸手解開船後的纜繩,扔到甲闆上。

    在他們旁邊的碼頭上,一個村民把船頭的纜繩解下後扔上船,并把船推離碼頭。

    老人發動引擎,他們腳下響起沉悶的機器轟鳴聲。

    船頭慢慢地轉向了前方的澙湖。

     此刻,太陽上升很快,快要浮出海平面了。

    陽光掠過水面照向西方。

    穆加特羅伊德能夠清晰地看到澙湖邊的村舍和縷縷炊煙,表明家庭主婦們已經在生火準備早上的咖啡了。

    一會兒工夫,最後幾顆星星消退了,天空變成蛋青色,陽光灑滿了水面。

    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微風,吹皺了平靜的水面,大海在陽光的照耀下一片波光粼粼。

    突然,風消失了,水面又恢複平靜,水上能看到的隻有船尾離開碼頭後激起的長長的尾波。

    穆加特羅伊德遙望遠處,能夠分辨出珊瑚礁叢,它們長在水下有四英尋深。

     “現在,”基裡安說,“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随着光線的增強,他的聲音也變得響亮了,“這條船叫Avant,法語的意思是‘前進’。

    船是老了點,但堅如磐石。

    它有過風光的日子,捕撈過一些大魚。

    這位是船老大帕蒂安先生,這是他的孫子讓·保羅。

    ” 老頭轉過頭來朝客人點頭緻意,他沒有說話。

    他身穿粗糙的藍色帆布襯衫和褲子,一雙關節突出的大腳垂在褲腳管下面。

    他臉色黝黑,癟瘦枯萎的臉頰活像一顆老核桃,頭上戴着一頂破舊的草帽。

    他凝視着海面,由于長年累月盯着明亮的海水,兩隻眼睛周圍布滿了皺紋。

     “帕蒂安先生從小到大一直在這一片海域捕魚,至少已經有六十年了。

    ”基裡安說,“甚至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具體有多長時間,其他人就更記不清了。

    他熟悉這裡的水,熟悉這裡的魚。

    這就是他捕魚的訣竅。

    ” 希金斯從肩包裡取出一隻照相機。

    “我想拍張照片。

    ”他開口說道。

     “等一會兒吧,”基裡安說,“穩住。

    我們馬上就要穿過珊瑚礁群了。

    ” 穆加特羅伊德盯着前方逐漸靠近的珊瑚礁。

    從賓館的陽台上看過去,珊瑚礁顯得像羽毛般柔軟,而且毛茸茸的,浪花拍上去就像泛起的乳汁。

    靠近後,他能聽到大海波濤驚天,猛烈地拍打着分布在水面下的珊瑚,海浪被一排排尖利的珊瑚峰割得粉碎。

    他看不到浪花線的缺口。

     老帕蒂安剛好在沒有泛起水沫的地方轉了一個右舵,“前進”号與泛着白沫的浪花線平行,距離相隔二十碼。

    接着他看到航道,兩邊是一排排珊瑚礁,中間是一條狹窄的水道。

    過了一會兒,他們進入航道,與東邊半英裡外的海岸線平行。

    左右兩邊浪花飛濺,海浪撲向他們,“前進”号劇烈地颠簸起來。

     穆加特羅伊德看向下面,船兩邊波浪翻滾。

    在船邊,水沫剛剛退去,他卻能夠看到十英尺外的珊瑚,它們看上去像羽毛般脆弱,但摸上去其實卻像剃刀一樣鋒利。

    船或人如果與其發生碰擦,很容易被開膛破肚。

    船老大似乎什麼也沒看,他坐在那裡,一隻手扶住舵盤,另一隻手搭在油門控制杆上,凝視着擋風玻璃的前方,就像在接收隻有他自己知道的、從浩瀚的海平線遠處的燈塔傳來的信号。

    他不時轉一下舵盤或加大油門,讓“前進”号避開新的威脅。

    穆加特羅伊德看到他們一次次轉危為安。

     驚險隻延續了一分鐘,但感覺好像是很長的一段時間,現在終于過去了。

    在漁船的右邊,珊瑚繼續延伸,不過船的左邊已經沒有礁群了。

    他們已經通過了狹窄的航道。

    船老大又打了一下舵盤,“前進”号船頭指向了開闊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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