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有禮。
她們都認為他很親切,對他總是很照顧。
他根本不會看那種下流雜志,更不用說随身攜帶了。
但今天上午他這麼做了。
他溜進洗手間,插上插銷,把《新圈子》雜志的每一個廣告都看了一遍。
他感到新奇。
有些登廣告的人附有照片,顯然主要是家庭婦女,她們穿着内衣,擺出一些非常業餘的姿勢;其餘的沒有照片,但文字内容更為明确。
有幾條廣告所說的服務讓人摸不着頭腦,至少對納特金先生來說是如此。
但大多數他是明白的,而且大多數女士刊登的廣告都表示她們希望結識慷慨的職業男士。
看完後,他把雜志塞進公文包最深處,匆匆回到辦公室。
當晚,他設法把雜志帶回到了艾登布裡奇的家中,一路上沒遭到警察的攔截和搜查。
他把它藏到壁爐旁的地毯下,萊蒂斯絕對不會發現。
萊蒂斯是納特金太太。
她總是躺在床上,聲稱自己患有嚴重的關節炎和心髒衰弱,而布爾斯特羅德大夫則認為這是嚴重的臆想症。
她是一個脆弱憔悴的婦女,長着尖鼻子,愛發牢騷。
她已經多年沒給納特金帶來任何床笫内外的生理愉悅了。
他是一個老實可靠的男人,為了不使她傷心,他本願意做任何事。
幸好她因為腰背不好從來不做家務,所以不會去掀開壁爐旁邊的地毯。
整整三天時間裡,納特金先生都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他主要是在想着其中一位登廣告的女士。
從廣告中的簡介來看,她身材高挑、體态豐滿。
第三天,他鼓起勇氣坐下來,給那條廣告寫答複。
他寫在辦公室裡的一張普通紙片上,内容簡單扼要。
他寫道:“親愛的女士……”然後解釋說他看到了她的廣告,很想與她見面。
雜志的插頁向讀者解釋了如何答複廣告:寫好你的回信,與一枚寫着你的地址并貼好郵票的信封一起,裝進一個普通信封中封好,在信封背面用鉛筆寫上你所回信的廣告者号碼,再把這個信封和中介費一起裝入第三個信封,把它寄到該雜志在倫敦的辦公地址。
納特金先生全部照辦了,隻是在寫自己地址的信封上寫上了:阿卡西亞街二十七号,由亨利·瓊斯轉交。
那是他的真實地址。
在之後的六天裡,每天早晨郵件抵達的時候,他都會立即下樓去門廳收信。
第六天,他發現了寫有亨利·瓊斯名字的信封。
他把信件放進口袋裡,上樓去收拾老婆的早餐盤子。
那天上午坐火車去城裡時,他溜進廁所,用顫抖的手指打開信封。
裡面是他自己的信,信的背面有一份手寫回複,其文字是:“親愛的亨利,謝謝你答複我的廣告。
相信我們在一起一定會有許多樂子。
打電話給我吧,号碼是……愛你的薩利。
”那個電話号碼屬于倫敦西區貝斯沃特一帶。
信封上沒有其他信息。
塞缪爾·納特金把電話号碼抄在一張紙條上,塞進褲子後插袋裡,然後把信和信封丢到馬桶裡沖掉。
回到座位上時,他感到很緊張,覺得人們一定都在盯着他。
實際情況是,對面的老福格蒂剛剛填出了十五個字母的單詞。
沒人擡頭看他。
午休時,他在附近地鐵站的一個公用電話亭裡撥打了那個号碼,一個聲音沙啞的女人接了電話:“喂?”
納特金先生把一枚五便士的硬币塞進投币孔,清了清嗓子說:“呃……你好,是薩利女士嗎?”
“是呀,”那聲音說,“你哪位?”
“哦,呃,我的名字是瓊斯,亨利·瓊斯。
今天早上我收到你的一封信,是關于我給廣告回複的事情……”
電話的另一頭有紙張翻動的聲音,接着,那女人的聲音插了進來。
“哦,是的,我記得,亨利。
嗯,親愛的,你來看看我好嗎?”
塞缪爾·納特金感到自己的舌頭像舊皮革一般僵硬。
“好的。
”他的聲音低啞。
“好極了,”那邊的女人滿意地說,“但有件事,亨利,親愛的。
我希望我的男朋友能帶給我一件小禮物,就是說,幫我解決點房租問題。
是二十英鎊,但不用着急,這樣行嗎?”
納特金點了點頭,然後對着話筒說:“行。
”
“好的,”她說,“嗯,那你什麼時候過來?”
“得在吃午飯的時候,我在市區上班,晚上要回家的。
”
“那好吧。
明天可以嗎?好,那就十二點半?我把地址給你……”
他還是感到很緊張。
第二天中午十二點半,當他來到貝斯沃特西伯尼街旁邊那個地下室公寓的門口時,他心裡的那種緊張感已經變成為蠢蠢欲動了。
他忐忑地敲了敲門,聽到裡面的過道裡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短暫的停頓,有人正透過門上的貓眼窺視,那孔眼正可以看到他所站立的位置。
然後門打開了,一個聲音說:“進來吧。
”她站在門後,等他進入後,就關上了門。
“你就是亨利吧。
”她柔聲說。
他點了點頭。
“嗯,去客廳吧,我們可以聊聊。
”她說。
他跟着她走過廊道,進入左邊的第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