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髒像在敲鼓一樣。
她比他想象的要老一些,三十五六歲,濃妝豔抹,比他高了足足六英寸,但部分是因為她穿着高跟鞋的緣故。
剛才當她在前面領他進走廊時,從那拖地睡袍下的臀部寬度來看,她塊頭很大。
她轉身把他引進客廳時,衣袍前襟敞開了一下,露出了裡面鑲有紅邊的黑色尼龍胸衣。
她讓門開着。
房間中家具簡陋,似乎隻有很少的幾件個人用品。
那女人朝他露出了鼓勵的微笑。
“你把我的小禮物帶來了嗎,亨利?”她問他。
塞缪爾·納特金點點頭,把褲袋裡的二十英鎊紙鈔遞給她。
她接過錢,塞進梳妝台上的一個手提包裡。
“坐吧,别不好意思,”她說,“沒必要緊張的。
現在,你要我幹什麼呢?”
納特金坐在一張單人沙發的邊緣,他感覺自己嘴裡就像是塞滿了快幹水泥。
“這很難解釋。
”他咕哝着說。
她又笑了。
“用不着害羞。
你想做什麼?”
他猶豫不決地告訴了她。
她沒有表現出驚訝。
“沒事,”她輕松地說,“許多男士都喜歡那種事情。
現在,脫下外套、長褲和鞋子,然後跟我去卧室。
”
他按照她說的做了,跟着她再次走過廊道進入卧室。
房間裡的燈光出人意料地明亮。
進屋後,她關門上鎖,把鑰匙放進睡袍口袋,然後脫下睡袍,挂在門後。
三天後,一個普通的牛皮紙信封投遞到了阿卡西亞街二十七号。
塞缪爾·納特金在前門的蹭鞋墊上把它與其他郵件一起撿起來,拿到早餐桌上。
一共有三封信:一封是萊蒂斯姐姐寫來的,一封是家政公司的盆花賬單,第三封信件是個牛皮紙信封,上面的郵戳是倫敦,信是寫給塞缪爾·納特金的。
他毫無疑心地打開,以為是一份商業廣告,但不是。
當六張照片掉出來、正面朝上攤在桌上時,他迷惘地盯着這些東西,愣住了。
當他終于明白過來時,迷惘立刻變成了極度的恐懼。
這些照片,無論是清晰度還是焦距都很差勁,但它們足以說明問題。
每張照片上都能清楚看見那女人的臉,在至少兩張照片上,他自己的面孔也清晰可辨。
他慌忙去看信封裡面,想知道還有什麼,但信封裡面已經空了。
他把六張照片都翻過來,但背面什麼信息也沒有。
信息都在正面,是黑白的圖片,沒有文字。
塞缪爾·納特金陷入了恐慌。
他把照片塞到壁爐旁邊的地毯下,發現那本雜志還在那裡。
他一轉念,便把全部東西拿到外面,在車庫後面燒了,又用鞋跟把灰燼踩進潮濕的泥土裡。
回到屋裡後,他想請病假在家裡待一天,但又意識到這會引起萊蒂斯的懷疑,因為他身體完全正常。
他急忙把她的信送到樓上,撤下她的早餐盤子,匆匆去趕開往倫敦的火車。
他坐在角落的座位上,凝視着車窗外面,心中還是一團亂麻。
他努力想把早晨的恐慌理出一個頭緒。
在過了新克羅斯站時,他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是我的外套,”他喘着氣,“外套和錢包。
”
老福格蒂正低頭研究七個字母的填空,他搖了搖頭。
“不行,”他說,“字母太多了。
”
塞缪爾·納特金悲哀地注視着窗外,倫敦東南部的郊區慢慢被火車甩到後面。
他不習慣這種事情。
整個上午,一種冰冷的恐懼始終攥着他的胃,他根本無法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午飯時,他試着撥打薩利給的電話号碼,但已經打不通了。
他坐上一輛出租車,去貝斯沃特的那個地下室公寓,但門上挂着鎖、釘着木條,在與人行道齊平的欄杆上挂着“出租”的牌子。
下午三四點鐘時,納特金先生意識到,即使去報警,也沒什麼意義了。
幾乎可以肯定,雜志社給那個廣告回信的地址,一定是一所早就搬空的住宅,無法追查。
貝斯沃特的那個地下室公寓很可能是以假名按周租用的,如今人早就搬走了。
那個電話号碼可能屬于某個人,但那人會說,最近一個月他出門在外,回來時發現門被撬了,此後常常接到找薩利的電話,這使他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再過一天,那人也會消失。
他回家後,萊蒂斯比以往更牢騷滿腹,埋怨說來了三個電話,都指名道姓要他接聽,打攪了她下午的休息。
這可不妙。
剛過八點鐘,第四個電話來了。
塞缪爾·納特金從椅子上蹦起來,留下萊蒂斯一個人看電視,自己走到門廳去接電話。
他很緊張,讓電話鈴響了好幾聲後才拿起話筒。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但很模糊,好像有手帕捂在話筒上似的。
“納特金先生?”
“是的。
”
“塞缪爾·納特金先生?”
“是的。
”
“或者也可以叫你亨利·瓊斯?”
塞缪爾·納特金的胃在上下翻騰。
“你是誰?”他問道。
“名字并不重要,朋友。
你早上收信時看到我的小禮物了嗎?”
“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