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爾說,“星期一見。
”
回到自己的房間後,拉姆·拉爾盯着正義女神那張沒有表情的臉。
“我無意害死他的老婆和孩子,”他告訴她說,“他們并沒有傷害我。
”
女神從遠處凝視着他,沒有回答。
這個周末,哈爾基尚·拉姆·拉爾都是在憂慮的煎熬中度過的。
那天傍晚,他走到環路旁的基爾庫利小區,找到了加納威花園。
這地方就在歐文羅花園旁邊,對面是沃爾本路。
在沃爾本路的角落裡有一個電話亭,他在那兒逗留了一個小時,裝作打電話的樣子,觀察着路對面那條不長的街道。
他覺得自己看到了大個子比利·卡梅倫的身影出現在某個窗口前,便記住了那座房子。
他看到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從那屋子出來,與幾個朋友相會。
一時間,他真想追上前去,告訴她此刻有個惡魔正隐藏在他父親的外套裡,可是他沒有勇氣。
接近黃昏時,一位婦女提着購物籃從屋裡走出來。
他尾随她來到克蘭德博伊購物中心。
為了方便那些周六才領到工資的人購物,那裡關門較晚。
那位婦女走進了斯圖爾特超市,她應該就是卡梅倫夫人。
拉姆·拉爾跟着她走到貨架前面,他想鼓起勇氣走上去,告訴她家中的危險,但他還是不敢。
畢竟,他有可能認錯人,甚至還有可能看錯了房子。
那樣的話,人們就會把他當成瘋子帶走。
那天夜晚,他沒有睡好,腦子裡老是浮現出那條鋸鱗蝰蛇的影子,它從外套襯裡的藏身處無聲無息地溜出來,在全家酣睡的房子裡遊走,帶去死亡的威脅。
星期天他又去基爾庫利小區附近徘徊,而且認準了卡梅倫家的房子。
他清楚地看到大個子比利在後花園裡。
下午三四點鐘光景,他已經引起了當地人的注意。
他意識到,他要麼得大膽地走到正門前,承認自己所幹的事;要麼就得走開,一切聽從女神的擺布。
想到要與可怕的卡梅倫面對面,并且講出實情,說卡梅倫的孩子正處于緻命危險的威脅下,他簡直怕得要命。
于是,他又走回到車站街。
星期一早上五點三刻,卡梅倫全家起床了。
這是八月一個陽光燦爛的早晨。
六點鐘時,全家四口人在房子後部的小廚房裡吃早飯。
兒子、女兒和妻子都穿着睡衣。
大個子比利已經穿好上班的衣服了。
他的外套還在過道的衣櫃裡,整個周末都沒動過。
剛過六點鐘,他的女兒珍妮一邊往嘴裡塞果醬吐司面包,一邊站了起來。
“我去盥洗室。
”她說。
“姑娘,先去衣櫃裡把我的外套拿來。
”她父親一邊說,一邊吃着盤子裡的麥片粥。
過了一會兒,小姑娘拎着外套的領子回來了。
她把衣服遞給父親,他連頭也沒擡。
“挂到門後去。
”他說。
女孩照辦了。
但是外套領子裡沒有懸挂用的标簽,挂鈎也不是一顆生鏽的釘子,而是個鍍鉻衣鈎,非常滑。
外套在鈎子上挂了一會兒,就滑落到廚房的地闆上。
姑娘正要走出房間,她父親擡起頭來。
“珍妮,”他喊道,“把那玩意兒撿起來。
”
在卡梅倫家中,誰也不敢與一家之主犟嘴。
珍妮走回來,撿起外套在衣鈎上挂好。
這時候,有個又細又黑的東西從衣服縫裡滑落下來,蜿蜒地遊到角落裡,在油地氈上發出了幹澀的沙沙聲。
她驚恐地瞧着它。
“爸爸,你衣服裡那東西是什麼啊?”
大個子比利·卡梅倫往嘴裡送麥片粥的動作停了下來,卡梅倫夫人從爐竈邊轉過身,十四歲的兒子鮑比也停止往吐司面包上抹黃油的動作,朝這邊看過來。
那小東西盤曲在一排櫃櫥旁的角落裡,緊緊弓着身子,一副防衛的樣子。
它盯着周圍看,小小的信子在快速地一伸一縮。
“天哪,這是一條蛇。
”卡梅倫夫人說。
“别犯傻了,老婆子,你難道不曉得愛爾蘭沒有蛇嗎?人人都知道。
”她丈夫說,放下勺子,“是什麼東西,鮑比?”
盡管大個子比利在家在外都像個暴君,但他對兒子的學識還是有點敬佩的,兒子在學校裡學習成績很好,知道不少奇聞趣事。
男孩透過他那貓頭鷹般的眼鏡看着那條蛇。
“肯定是一條無腳蜥,爸爸,”他說,“上學期别人弄了幾條到學校裡在上生物課時解剖用,是從海對面搞來的。
”
“我看不像是蠕蟲。
”他父親說。
“無腳蜥不是蠕蟲,”鮑比說,“它是種沒有腳的蜥蜴。
”
“那為什麼人們還管它叫蠕蟲?”他那不輕信的父親如此追問道。
“我不知道。
”鮑比說。
“那你他媽上學是去幹什麼的?”
“它會咬人嗎?”卡梅倫夫人害怕地問。
“根本不會咬人,”鮑比說,“它是無害的。
”
“弄死它,”卡梅倫說,“扔到垃圾箱裡去。
”
他兒子從桌旁站起來,脫下一隻拖鞋,像拿蒼蠅拍似的握在手中。
他光着腳向角落走去,這時候,他父親改變了主意。
大個子比利擡起頭來,臉上露出得意的微笑。
“等一等,别動,鮑比,”他說,“我有個主意。
老婆,給我拿個罐子來。
”
“什麼樣的罐子?”卡梅倫太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