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喃喃自語說:“奇怪了?剛才明明見着他在自己辦公室的。
”王倩就打電話問醫院。
醫院的護士小姐說,全乾德還在醫院裡躺着呢。
“聽見了嗎?全乾德還在醫院裡躺着呢。
”王倩把護士小姐的原話給張渝說了,張渝這才稍微安定下來,默不作聲的又看着牆上的鬧鐘發呆。
王倩見張渝這樣疑神疑鬼的,以為他最近壓力太大,有些神經質了,勸道:“渝,我看你今天氣色不大好,早點回去休息。
啊?”張渝嗯了一聲,提前回去了。
此後幾天上班,張渝都怕獨自在辦公室裡呆着,一坐下來眼前就要生出些虛幻來,反而在别人的辦公室裡呆得久些。
當然去得最多的還是王倩的辦公室,這其中的原因隻有王倩一個人知道。
要出大事了
第三天,星期五。
城南的前期拆遷工作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
馬萬裡見電視新聞上對那塊土地的開發宣傳得沸沸揚揚,那裡幾乎快要成人間天堂了。
馬萬裡知道事情已經嚴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又和李國旺等人聯系不上,不得不打電話向老戰友汪副市長求救。
電話接通後,馬萬裡說:“老戰友,我今天實在是萬不得已給你打的電話。
你知道城南拆遷的那些村民反映的情況嗎?”
汪副市長當然不知道這件事,他心裡有些奇怪,馬萬裡怎麼關心起城南的拆遷工作了,記得前段時間周為清還在告狀說馬萬裡阻撓那兒的拆遷工作,難道這事是真的?
馬萬裡接着又說:“他們反映的情況可都是真實的啊,我自己下去調查過,那裡情況非常的迫切。
其中兩個村民到市裡來反映情況,還在我家裡住過,你們卻不知道人家反映的事情。
老戰友啊,那兒就要出大事了!到時,我看中州市委、市政府如何向老百姓作交待?!”
“萬裡,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嗎?”
汪副市長聽了馬萬裡的話,仍不相信,他認為馬萬裡這是在危言聳聽。
他安慰着馬萬裡冷靜一些,不要激動。
馬萬裡反而更加激動了。
“你不要以為我剛才的話是在危言聳聽,今天我索性再告訴你另一件事。
那一次我在康樂保齡球館被人陷害,當時在場的那個姑娘已經為我證明了清白,省公安廳和紀檢部門現在正在調查此案。
那個姑娘指認脅迫她陷害我的人就是中天房地産公司的人。
他們的目的非常清楚,無非是讓我走人,不再成為中天房地産公司的絆腳石。
你看,他們的用心和手段夠黑了吧?這還不算,中天房地産在城南土地開發中的所作所為更是貪婪無比,他們趕我走隻是玩弄了一個小把戲而已,他們在城南開發中獲取的巨大利益才是他們真正的目的!我想,這就是為什麼包括你這個常委都聽不到老百姓呼聲的原因。
老戰友啊,我說的可是千真萬确的事,你好好想想吧。
”
說完不待汪副市長回話,便挂了電話。
汪副市長本來是要再問他一些細節,馬萬裡已将電話挂斷,他苦笑了一下,頗感無奈,幾十年了,馬萬裡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說話直率,但他剛直的品德是不容置疑的。
汪副市長想着馬萬裡剛才那番話,不由得沉思起來。
汪副市長親自撥通了市人大曾主任的電話,詢問有關城南村民上訪的情況。
曾主任說:“是呀,我們收到過鳳南縣來鳳鎮數個村民的反映材料,鳳南縣人大也有類似的反映材料上來,我們正在拟請市委調查這事呢。
”
曾主任覺得汪副市長問起這事挺奇怪的。
“汪市長,我們傳了份反映材料的複印件到市委的,這事連你這個常委都不知道?”
汪副市長隻有苦笑,他今天老是苦笑,好在曾主任在電話裡看不見他的模樣。
汪副市長得到曾主任的答複,感到事關重大,他不知道常委裡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還有多少人不知道這件事。
這事與馬萬裡電話裡說的出大事一定有關,但究竟會出什麼樣的大事呢?最後他還是決定慎重地到張書記那兒去試探一下情況。
本來按照市委常委們的工作慣例,常委們要是在工作中有了新的工作思路,可以直接主動的找到書記彙報思想工作,以便找準自己工作重心和位置;書記有時發現班子中的成員有不團結的傾向,也可以找他們個别談話,促使其暢通思想,保持進步。
汪副市長這次隻能是去試探工作,因為班子成員裡有問題的不是他,而是書記眼前的紅人,現任秘書長胡寶亮同志。
他不敢肯定的是張萬林書記是否知道此事。
兩個在中州市政治舞台上有着豐富工作經驗的人物,在市委書記辦公室展開了一場别開生面的對白。
“張書記,我今天特地向你彙報市政府最近作的一些工作。
有些地方我吃不大透,向你請示一下。
”
“嗯,你說吧。
”
“那我就開始說了,今年初我分管市裡的經濟工作,各項經濟指标總體上來說比往年穩中有升。
顯然,市委、市政府去年底給全市各大家企業作出的承諾,對他們産生了積極的作用——”
汪副市長先是從一些不着邊際的日常工作中起了頭,張萬林點着煙,眼睛微閉着,看不出一點表情,也摸不清楚他是在傾聽還是在休息。
汪副市長很快将話題往城南開發片區引去,然後就點到那兒村民上訪的事情。
汪副市長注意到張書記的眼睛不再是閉着的,他的眼神裡流露出吃驚和困惑。
汪副市長的語言更加小心謹慎,因為他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摸清書記的心思,最後他總結性的說道:“張書記,我來你這兒以前已經和人大的曾主任通了電話,曾主任已經證實城南的确有很多村民到市裡或是其他部門上訪過,而且上傳了有關複印材料到市委,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這件事?”
張書記一下子冒起火來,
“知道?我知道個屁!這幫兔崽子居然敢把這麼大的事給我捂住?我操——”
他意識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個中州市的高級領導幹部,沒有把更難聽的話罵出來。
他打了個電話,“曾主任嗎?我張萬林!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
在曾主任來之前,張萬林背着雙手,在寬大的辦公室裡面踱來踱去。
張萬林的惱怒和不安,卻讓汪副市長輕松起來。
他認為至少可以說明一點,張萬林的确不知道這件事。
這樣一來,城南的土地開發工作就有了一些希望,中州市的政治圈子也會有一些改良的迹象。
他裝着神色凝重的樣子低頭思考,其實他在等待着張萬林作出重大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