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但查曼太緊張了,并沒有在想這件事。
她隻感覺自己越來越冷,越來越瘦弱,越來越無足輕重,直到她感覺自己一定就和瓦伊夫一樣大小了。
總管停下腳步,吱吱呀呀地推開一扇巨大的橡木門。
“尊貴的國王陛下,這裡是查敏·貝克小姐,”他宣布着。
“帶着她的狗。
”然後,他便搖搖晃晃地走開了。
查曼也搖搖晃晃地走進房間裡。
這麼搖晃一定很惹眼!她心想,她也不敢行屈膝禮,以免自己的膝蓋垮掉。
這間房子就是一個巨大的圖書館。
昏暗的褐色書架向兩邊一字排開。
舊書的氣味是查曼平時喜歡的,但現在卻有些過頭了。
她的面前是一張巨大的橡木桌,上面堆着高高的書和成堆古舊、泛黃的紙,另一頭有些較新較白的紙。
那邊還有三張巨大的雕花椅,圍着一個鐵籃子,裡面是炭火。
籃子下面像是鐵盤,再下面是幾乎已經磨壞的地毯。
兩位老人坐在其中的兩把雕花椅子上。
其中一位高大的老人長着修剪整齊的白胡子,查曼終于有勇氣擡頭看他時,發現他的一對藍眼睛很和藹,帶着皺紋。
她知道,他一定就是國王。
“過來吧,親愛的,”他對她說,“請坐下。
把小狗放到火爐邊上來。
”
查曼試着遵照國王的吩咐做。
令她欣慰的是,瓦伊夫似乎意識到在這裡要注意舉止。
她端莊地坐在地毯上,有禮貌地晃動着她的尾巴。
查曼坐在雕花椅的邊上,全身都在顫抖。
“讓我來為你介紹我的女兒,”國王說。
“這是希爾達公主。
”
希爾達公主也很老。
如果查曼不知道她是國王的女兒的話,她或許會以為,公主和國王年紀一樣大。
他們間最大的區别是,公主的皇家氣派是國王的兩倍。
她和父親一樣身材高大,留着整齊的鐵灰色頭發,穿着很普通的粗呢外套,很像粗呢的顔色,因此查曼知道這真的是一套貴族的衣服。
她唯一的首飾是已經衰老的手上戴的一隻大戒指。
“這真是一條可愛的小狗,”她說,聲音有力而直率。
“她叫什麼名字?”
“瓦伊夫,公主殿下,”查曼結結巴巴地回答。
“你養她很久了嗎?”公主問道。
查曼能感覺到公主是想讓她放松些,而這反而讓她前所未有的緊張。
“不是……呃……是那個,”她說。
“事實上她是流浪狗。
或者說……呃……威廉叔公說她是。
而他應該也沒有養她很久,因為他都不知道她是……呃……一條母……呃……我是說她是一個女生。
威廉·諾蘭,你們知道嗎?巫師。
”
聽到這兒,國王和公主一起開口說道,“噢!”國王又說,“那你是威廉·諾蘭的親戚咯,親愛的?”
“我們是老朋友了,”公主補充道。
“我——呃——他是我的森布羅尼嬸嬸的叔公,”查曼坦白道。
還好,氣氛變得友好得多了。
國王充滿希望地說:“我想你也不知道諾蘭巫師現在的情況吧?”
查曼搖搖頭。
“确實不知道,陛下,不過精靈們帶他離開的時候,他看起來是病得很嚴重。
”
“意料之内,”希爾達公主說道。
“可憐的威廉。
現在,貝克小姐——”
“噢——噢——請叫我查曼,”查曼結結巴巴地說。
“好的,”公主回答。
“不過我們現在要開始幹正事了,孩子,因為我很快就要離開,去接待第一位客人。
”
“我的女兒會陪你一個小時左右,”國王說,“她會向你解釋我們在這個圖書館裡做些什麼,以及你能幫我們些什麼。
因為我們從你的字迹上判斷出,你還很年輕——現在看來确實如此——可能沒什麼經驗。
”他向查曼露出了最迷人的微笑。
“我們真的非常感謝你願意幫助我們,親愛的。
以前從來沒有人想到過我們會需要幫助。
”
查曼感覺自己的臉上很熱。
她知道自己臉一定很紅。
“不客氣,陛下——”她盡量壓低嗓音說。
“把你的椅子拉到桌子邊上來,”希爾達公主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要開始工作了。
”
查曼站起身,把笨重的椅子拉了過來,國王親切地說,“希望旁邊的火盆不會讓你覺得這裡太熱。
現在是夏天,可老年人還是覺得冷。
”
查曼還處在因為緊張而發冷的狀态。
“沒關系,陛下,”她說。
“至少瓦伊夫很開心,”國王說着,伸出粗糙的手指。
瓦伊夫在地上翻了個底朝天,四肢在空中搖擺,湊着火盆的熱量取暖。
她看起來比查曼開心得多。
“我們要工作了,父親,”公主嚴肅地說。
她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眼鏡,戴在她那極具貴族氣質的鼻梁上。
國王也拿起一副夾鼻眼鏡。
查曼則戴上她自己那副。
要不是她緊張過頭的話,她一定會嘲笑一下他們這幾個人都要先戴眼鏡這件事。
“現在,”公主說,“這個圖書館裡有書、信件、羊皮紙卷。
經過畢生努力,父親和我整理分類了大約一半的書籍——根據書名和作者名字排列——給每一本書編了号,還為每一本書摘錄了一段内容簡要。
父親還在繼續完成這件事,而你負責我原先的主要任務,把書信和紙卷分類。
我恐怕才剛開了個頭。
這是我列的清單。
”她打開一個文件夾,裡面的紙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優雅字體,公主把其中一張攤開在查曼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