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職就能馬上得到立功的機會而慶幸不已。
一番布置之後,汪近樓被逼進了望江書院的死角裡。
然而困獸猶鬥,汪近樓還是逮了一個空子,把丁風波手下的一個兄弟押作了人質。
丁風波既不願讓汪近樓就此逃之夭夭,也不願讓自己的兄弟成為犧牲品。
誰都看出來了,這是一個進退兩難的僵局。
“惡捕頭來了!惡捕頭來了!”後面看熱鬧的人群忽然騷動起來。
原來擠得密密麻麻互不相讓的人群忽然自覺閃出了一條寬闊的縫隙,不,更确切地說,是一條被人群隔出來的小道。
小道悠長,盡頭走着一個黑色的人影。
黑色的人影落寞、陰冷、蒼勁,好像渾身上下都帶着毒藥一樣的不祥氣息,所到之處,每個人都惟恐避之不及,不要說碰到他,就算聞到他的氣味看到他的影子,就已經毛骨悚然了。
這個人見人怕的”惡捕頭”不是别人,正是已經二十出頭的陳溪橋。
隻三年時間,他就老了很多,好像一下子就從一個少不更事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心事重重的中年人。
雖然他的面貌并沒有太大的改變,但臉上的神态卻蒼老得就像一個飽經世故的老人,隻有那雙眼睛像是一堆灰燼上仍在燃燒的火星。
陳溪橋在人群中大踏步地走着,臉部肌肉微微顫動,手緊緊地握成了一個拳頭。
他連看也不看一眼身邊的人群,好像他們根本就不存在,好像他不過是身處在一片空洞的荒原上。
丁風波的心好像沉入了冰窖。
從聽到“惡捕頭”三個字起,他就知道,那個被挾持的兄弟這次兇多吉少了。
為了達到目的,陳溪橋從來都不惜一切代價,所以才赢得了一個“惡捕頭”的名号。
然而丁風波對此卻無能為力,他苦苦奮鬥了三年,才總算當上了一個從九品的三級捕尉,而陳溪橋從入行那天起就已經是三品帶刀禦捕。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像陳溪橋這樣的三品大員。
陳溪橋已經跨入望江書院,他什麼話都不說,右手輕輕地甩了兩甩,身上的黑色披風就已離開了他的身體,烏雲一般騰空而起,然後慢慢地落下。
陳溪橋身後早有一個捕快披風接住,誠惶誠恐地捧在了手裡。
陳溪橋定了定神。
然後雙手反背,步态悠然地沿着小徑上往前走去,雙目一動不動地注視遠處的汪近樓。
這雙眼睛的目光實在太怨毒,連汪近樓也被吓着了。
因為慌張,他把手裡的刀抓得更緊了,刀刃緊緊地貼在了被挾持捕快的脖子上,捕快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淡淡的血痕。
“别……别過來!”汪近樓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
陳溪橋的腳在小徑上有節律地往前移動着,語調優雅,好像不是在辦一件棘手的案子,而隻是到茶院來飲茶。
“你盡管動手。
我保證隻要你輕輕用力,你手上的這個人就死定了。
”陳溪橋頓了頓,“這件事情想起來雖可怕,但實際上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很快他就會沒有知覺,所以他幾乎沒有時間感到痛苦。
”被挾持的捕快臉上露出絕望的神色。
但是真正驚訝的卻是汪近樓。
“可是你知道,你會怎樣?”陳溪橋臉上現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你用來殺他的時間,已經足夠我制服你。
等我抓到你,我會找一根繡花針,先在你的眼珠上慢慢地繡花。
然後我會用刀割開你的腳跟,把你的腳筋抽出來……”汪近樓的額頭上沁出了汗珠,手中的刀勒得更緊了。
現在陳溪橋的臉在他的眼睛裡已開始變形,變得猙獰之極。
“再以後,我會割開你的頭皮,往裡灌水銀。
水銀會鑽進你的身體,讓你渾身瘙癢,你忍不住想拼命地蹭啊蹭……你知道蹭的結果是什麼?”陳溪橋注視着汪近樓手裡越勒越緊的刀,突然加大了聲音,“你會從頭皮上的洞裡鑽出來!這時候,我會放一些螞蟻在你沒有皮的身子上。
”雖然拼命想做出輕松的樣子,但汪近樓臉上的橫肉卻還是忍不住狂抖起來。
“你是官,不是匪,你的上司不會讓你這麼幹。
”陳溪橋的手已經濕透,汗星子聚成汗珠,從他的腕上慢慢滾下,落到了地上,汪近樓和被挾持的捕快已經越來越近:“你不信可以試試。
别忘了,你不過是一堆垃圾,誰又關心垃圾是怎樣被清理幹淨的?你大概知道我的外号,一個人既然能被别人叫作‘惡捕頭’,他的手段有多毒辣,大概可想而知。
”陳溪橋的雙腳終于踏入了屋子裡。
汪近樓的臉上也露出了絕望的神情,他神經質地向陳溪橋堆出了一臉谄媚的微笑。
陳溪橋也還以微笑。
刀被汪近樓舉了起來。
陳溪橋的心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刀終于狠狠地砍了下去。
不過沒有砍在捕快的脖子上,而是砍在了汪近樓自己的脖子上死裡逃生的捕快連褲子都已經濕了,尿液順着他的腿流到了地上,他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汪近樓的血噴了他滿滿一臉。
院子門口的捕快迅速地湧了過來。
陳溪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他得意地拍了拍軟癱在地的捕快的臉,湊在他耳邊輕聲地說:”你該換一條褲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