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糊塗了,蕭憔悴是愛謝三更多,還是恨他更多。
在蕭憔悴的木屋裡呆了三天,陳溪橋終于徹徹底底地了解了劉輝。
所以,他又回到了謝三的小屋。
“所謂‘攻心大法’,就是讓你用犯人的想法去想犯人自己,讓你比犯人還了解自己在想些什麼。
所以從這一刻起,你要忘記你是陳溪橋,你必須完完全全地把自己當作是劉輝。
”陳溪橋沉默不語,努力按謝三的指示,在心裡冥想。
謝三無所事事地在屋裡踱來踱去。
突然,他停了下來用眼睛偷偷地瞟了陳溪橋一眼,然後神經質地蹲了下來,從地上拾起一個被撕爛的宣紙團,把它重新揉平,看着上面的字,先是愁眉苦臉,然後又癡癡地笑了起來。
陳溪橋好奇地看了謝三一眼。
謝三鬼鬼祟祟地向陳溪橋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過來。
雖然不解,陳溪橋還是将腦袋湊了過去。
“我的字真的能在京城賣大價錢嗎?”謝三小聲地問,好像生怕被人聽到似的。
陳溪橋點了點頭。
謝三臉上的癡态更甚,但很快又變得憂慮起來,煩躁抓撓着自己的腦袋。
謝三飛起一腳踢在陳溪橋坐的那張凳子上,凳子帶着陳溪橋在空中轉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彎,凳子落下時,讓陳溪橋正好背對着謝三。
“你好好坐在那裡想你自己的事情,不準回頭,否則我殺了你。
”陳溪橋啞然失笑,搖了搖頭,繼續自己的冥想。
謝三已經端了一盆水放在桌子上。
然後他一絲不苟地剪起指甲來。
剪完指甲,謝三把手放進盆裡使勁地搓洗。
洗完手,又用一塊一塵不染的白絹在手上仔細地擦了一邊。
微弱的光線下,謝三端詳着自己的手,好像還是不放心,把手又放回到盆裡,使勁地搓洗,然後再收回手,用另一塊幹淨的白絹小心翼翼地擦幹。
做完這些事情,謝三鋪開了桌上那疊空白的宣紙,認認真真地磨起硯來。
磨完硯,謝三用一支從未用過的筆在宣紙上寫起字來。
他寫了一幅又一幅,每寫完一幅便把它挂到牆上。
時間過了很久,天暗下來,屋子裡點起了蠟燭。
寫完又一幅字,謝三的手腕一不小心抖了一下,宣紙上出現了一個大黑斑。
謝三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壞,他一把抓起宣紙,将之撕得粉碎,然後折斷筆,把硯墨摔在了地上。
“騙子!騙子!都是騙子!”他帶着哭腔叫着,然後奪門而出。
陳溪橋看着他的背影,一臉的惘然。
夜已經很深了。
謝三和陳溪橋卻剛剛才開始吃飯。
飯桌上放着四大碗紅燒肉。
謝三和陳溪橋各捧着一大碗白米飯,就着紅燒肉吃着。
“這幾天冥想下來,有什麼收獲?劉輝最大的弱點是什麼,你知道了嗎?”“他很瘋狂。
”陳溪橋不敢肯定地答。
“錯!瘋狂不是弱點,隻會讓他變得更加兇猛。
你現在需要了解,什麼時候才是他最虛弱的時候,這樣你才有可能殺掉他。
”“我現在還沒有找到。
”“你知道你的毛病出在哪裡?”“你說。
”“劉輝是個瘋子,你卻喜歡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測他。
這樣的話,你怎麼可能真正了解他。
”謝三不再理會陳溪橋,顧自吃起飯來。
陳溪橋停下了筷子,若有所思地出神。
謝三忽然又擡起頭:“前兩天我到你家裡去了。
”“你去幹什麼?"陳溪橋不由緊張起來。
“既然答應了和你玩這個遊戲,我總得去了解一下你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了解到什麼?”陳溪橋問。
為了掩飾緊張,他開始大口大口地吃飯。
“别光顧着吃飯,吃肉啊。
”陳溪橋依言夾起一塊紅燒肉,慢慢放進了嘴裡。
“我了解到,你爹在世時,你和他的關系好像不太好,”謝三若有所思看着陳溪橋,繼續說,“但實際上,情況并非如此,你惹怒他的目的,不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還有呢?”“還有,你自幼缺乏母愛,你媽在你五歲時就死了。
那一年,你們家裡來了個比你大七歲的丫鬟,叫紫荷,專門負責照顧你,所以她很快取代了你媽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晚上隻要你一個人睡感到害怕,你就會去找她。
人人都以為她不過是你這個公子哥兒的玩物,但事實上她的地位遠遠要比這重要。
不過,她的存在,也讓你總覺得自己還沒有長大,隻要你落單,你就會像個受到過分溺愛的孩子,會有說不清的恐懼,這就是你最緻命的弱點。
”陳溪橋呆呆地望着謝三,好像活見了鬼似的。
“别看着我發呆,繼續吃肉。
”謝三向陳溪橋努了努嘴。
雖然紅燒肉吃得都泛惡心了,但陳溪橋還是按照謝三的吩咐努力地吃肉。
“肉的味道怎麼樣?是不是很香?”謝三的臉上竟帶着一絲詭異的微笑,“這香味讓你記起什麼了?”陳溪橋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你是說我吃的肉是紫荷……”也許是因為恐懼來得過于突然,陳溪橋好像連嘔吐的感覺都忘記了,隻有冷汗從他的額頭無聲地湧了出來。
謝三優雅地點了點頭:“不錯,用保養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