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都是尚氏一黨,若是陸燦清了君側,這些官員怎麼辦,都殺了,南楚朝堂一空,政局立刻陷入混亂,若是不殺,這些人難道會真心尊奉陸氏為王麼?陸氏的力量主要集中在軍方,根本沒有辦法控制整個南楚的朝廷,恐怕到時候朝政會被趁虛而入的世家勢力掌控,到了那時,各大世家為了争權奪利,必然彼此攻讦,隻怕南楚的局勢會更加糜爛。
所以陸燦不能用兵變的方式解決即将面對的壓力,唯一的辦法自然是挑起外患,隻要江淮戰事還在進行,尚維鈞等人就不敢随便加害陸燦和他手下的将士。
而且大雍南征之心是不會消除的,與其坐着等大雍來攻,還不如主動出擊,還可以利用這些小規模的戰鬥磨砺士氣,訓練士卒,讓南楚的邊境穩如泰山,這樣一舉兩得的事情,陸燦何樂而不為呢?”
霍琮聽得入神,良久才道:“先生,尚維鈞畏懼陸燦軍權,必然不敢輕舉妄動,而陸燦與其去争奪朝中的權力,倒不如掌控大軍在外一呼百應的好,隻是這樣一來,江南局勢穩定,大雍就不可能順利的平滅南楚,天下難以一統,豈不是兵燹永難休止。
”
我瞥了他一眼,道:“陸燦這個人忠義之心極重,他之所以争奪軍權不過是因為不願見到大雍鐵騎南下罷了,對他來說,他主軍,尚維鈞主政,那是最好不過。
當然日後他位高權重,會不會有不臣的心思尚未可知,可是在我看來,這個人沒有謀反的可能。
陸氏世代将門,忠義之心已經根深蒂固,陸燦也不例外,雖然他的手段厲害一些,行事少些忌憚,可是他沒有自立之心。
隻是他雖然用心是好的,尚維鈞卻是不會認同,現在不過是暫時的妥協,這種軍政分離的情況終究不能持久,除非是南楚國主有足夠的威望收回軍政大權,或者尚維鈞甘心雌服,隻是這兩點都不現實。
南北對峙,終究不能長久,此消彼長,必有一方灰飛煙滅,兩國相争如此,兩個權臣相争也是如此。
縱然陸燦委曲求全,或者用些雷霆手段壓制這個隐患,可是一旦爆發出來,就是驚天慘變。
隻不過南楚君臣若不是太愚蠢的話,維持幾年平衡局面應該還沒有問題。
不過,琮兒,你問這些事做什麼,莫非也想和陸燦較量一番,看看誰才是我門下第一人?”
霍琮臉上露出尴尬的神色道:“弟子怎會有此意,是嘉郡王托我試探先生的口風,想知道先生是否已經有了平楚之策,或許是奉了齊王殿下的命令吧。
”
我冷冷一笑,道:“多管閑事,李麟既然是郡王之尊,費些心思也就罷了,你不過一個白衣,何必這麼多事,你隻要讀好你的書就行了,對了,明日你将兵部送來的軍報整理之後交回去,就說江某乃是閑散之人,對于這些軍報不感興趣。
以後若再有這樣的文書送來,就說我正在養病,無暇理會身外之事,不許你再擅自接下這些軍報。
”
霍琮心中嘀咕,你方才不是聽得很認真麼,還振振有詞地分析局勢,如今怎麼又改口了,口中卻連忙道:“都是弟子擅自作主,請先生恕罪。
”說罷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看着霍琮的背影,我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麼,哼,什麼齊王的意思,嘉郡王多半是奉了太子之命,太子多半是奉了皇上之命,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我的心意。
看來這次攻楚的慘敗,讓大雍君臣頭腦清醒了許多,自然想到了我當日的上書,看來皇上已經明白非是我眷戀故國,而是他們輕敵了。
如今局勢變化至此,這些人定是都想聽聽我的判斷。
可是我江哲豈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物,既然他們曾經懷疑過我,我便索性不介入雍楚之戰,這本就是我的希望,反正他們君臣都是身經百戰的名将,步步為營,這種情況下,有個二、三十年的努力,攻下南楚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南楚内部還是隐憂重重的,陸燦若是沒有進取之心,我料他四五年之内就會遭遇劇變,南楚現在的國主趙隴,應該還有幾年就要加冠了,到時候理應親政,那可是尚維鈞奪回軍權的最好的機會啊。
不過陸燦這些日子的手段帶着陰狠,不似他的風格,一個人行事的作風是很難改變的,多半是韋膺的謀劃,這兩人合作如魚得水,對于南征十分不利。
罷了,我怎麼又在盤算平楚之事,不是想好了置身事外的麼?
側過臉看着小順子還在冥思苦想,我偷偷笑了,日前得到一本國手的棋譜,上面有幾個玲珑棋局,特意擺了一個,總算是把他難住了,也讓我扳回一些面子,想起從前被他殺得冷汗直流的慘狀,我得意地望向小順子,希望看到他認敗服輸的場面。
豈料正在我得意洋洋的時候,小順子眉頭突然舒展,放下了一粒白色的水晶棋子,頓時盤面局勢扭轉,原本陷入困境的白棋奇兵突出,反敗為勝,和黑棋對峙起來。
我歎了一口氣,知道又沒有難住小順子,随手從玉枕之下取出那本棋譜,扔給他之後,有些賭氣地推開棋盤,仰面躺在軟榻之上,身下是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