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柔軟的被褥,空氣中帶着淡淡的芬芳香氣,我有了一絲倦意。
為了不想長樂替皇上說話,所以這些日子我準備留宿寒園了。
小順子微微一笑,将棋譜打開翻了一遍,收到懷中,然後一邊收拾棋子,一邊道:“公子,你和皇上鬥氣好麼?畢竟他是君,公子是臣。
”
良久,江哲始終不語,就在小順子收拾好棋子,以為江哲不會回答的時候,江哲淡淡道:“遇事要防微杜漸,這次皇上可以對我不信任,那麼将來呢?我不能留下隐患。
而且我若是表現的大度寬容,憑着皇上的才智,怎會看不出我已經對他生出疑慮,隻有我憑着本性和他為難,他才會相信我并沒有因此事改變對他的觀感。
”
小順子默然,他沒有繼續問下去,例如江哲心中是否對皇帝真的生出不滿?是否江哲真的依舊留戀南楚,所以才不願獻策平楚?一旦江哲作出決定,不論是多麼不合情理,他都不會反對。
将棋坪收好之後,他往香爐中加了一些安息香,然後拿了毯子蓋在已經昏昏入睡的江哲身上。
做完這一切,他便坐在一旁的蒲團上打坐調息,對于他來說,睡眠已經是一件不很重要的事情了。
過了片刻,他突然輕輕皺眉,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江哲,他轉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一眼便看見一行人正向這裡走來,其中一人披了大氅,遮住了面容,可是隐約露出的明黃色袍服以及他身邊的侍衛仍然令小順子一眼便認出他的身份。
那些人走到近前,那遮住面容的中年人道:“随雲可已入睡了麼?”
小順子低首斂眉地道:“公子已經入睡了,近日公子很難入眠,所以點了一支安息香,隻怕公子明晨之前是不會醒過來的,而且公子近日身體不适,恐怕不能接駕。
”
那人微微苦笑,擡起頭,兜帽滑落,露出年華已去,卻依然氣度雍容的面容,事先令兵部送來文書,又通過霍琮試探,原本就是為了表示他的緻歉之意,可是如今看來江哲并不領情,這個人,還是當年的性子,至今沒有改變,想到此處,李贽更是為自己前些日子對江哲的疑心覺得歉疚。
看看擋在自己面前的李順,雖然姿态是那樣的謙卑,可是李贽卻知道,那種順服隻是外表的僞裝罷了,他相信自己若是要強行進入,邪影李順可不會顧忌自己的身份,一旦事情到了那種地步,可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無奈之下,李贽隻得轉身離去,盤算着這次如何說服江哲,應該不會比當初說服他投效自己更困難吧?
接下來在大雍君臣忙着為戰敗善後的時候,一向深居簡出的楚郡侯成為大雍朝臣矚目的對象。
一個流言在雍都百官中悄悄流傳,皇上幾次親臨長樂公主府,居然被江哲拒于寒園之外,除了當初見識過江哲剛烈一面的石彧等人之外,其餘的朝臣是不敢相信這件事情的,事實上,這也不過是捕風捉影的臆測罷了。
這種丢臉的事情,皇上不會說,他身邊的侍衛内侍不敢說,就是長樂公主府裡上上下下,倒有大半是皇上皇後精心安排的,所以這件事情原本無人外傳。
可是再隐秘的事情也是有迹可尋的,皇上幾次三番造訪長樂公主府邸,卻總是敗興而回,種種蛛絲馬迹通過宮人口耳相傳,真相就被勾畫出來。
又被有心人傳播出去,街談巷議中都有涉及。
隻是這件事情,就是最剛直的谏官也是緘口不言,不說楚郡侯暗中的勢力有多大,隻憑皇上對其的信寵,也知道此人若是不能一擊緻其于死地,最好不要得罪。
而且這件事情若是無人知道,皇上還可留些顔面,若是流傳出去,隻怕反而會讓皇上惱羞成怒,到時候挑起事端的官員可就麻煩了。
這個流言尚未平息,又過了一些日子,又有新的流言傳開,有人說楚郡侯江哲之所以不肯出謀劃策,不肯見駕,是因為留戀故國,而且現在南楚赫赫有名的大将軍就是他的親傳弟子,江哲與南楚陸氏至今藕斷絲連,多有往來。
這個流言說得有根有據,很多官員百姓都相信了,就是朝中重臣也不免信了幾分。
聽到這個流言,李贽惱怒非常,到了如今,他自然不會仍然懷疑江哲會為了南楚撇開大雍,可是他也知道江哲的性子最是執拗,現在本來就在和自己鬥氣,若是再給他知道這個流言,說不定一怒之下反而真的會緘口不言,那豈不是糟糕至極。
所以他下令明鑒司追查流言的來源,又下了嚴令,不許人将消息傳到江哲耳中。
隻是流言蜚語滿長安,想要追查卻沒有源頭可尋,李贽不免龍顔震怒,雍都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
過了幾日,李顯輕身簡從的到了寒園,他是奉了李贽的旨意前來求和。
這一次南征李顯并未上書請命出征,一來是沒有将南楚江淮軍力看在眼裡,在他看來,這次攻略江淮無需他坐鎮,等到江淮平定,需要渡江作戰之時他再請命不遲,二來也是因為林碧臨盆在即,他也有些舍不下嬌妻愛子,所以李贽無意讓他南征,他也便沒有主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