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熱茶,叫香姑給她送了去。
當香姑将芬遞給她時,忽然見到她手上戴的一隻銀周。
乃是西疆女子愛戴的銀式樣,她不覺竟用疆語說出“請喝茶”
一句。
香姑全沒有料到,那姑娘也用了疆語的“謝謝”二字來回答于她。
香姑驚詫已極,愣了半天,才胡亂的說了句:“啊,姐姐,你真了不起!”便又跑回亭内。
蔡九也體貼女兒,為了讓她略略休息一下,隻好站出場來,将手一拱,說:“在下也來打套拳,讨夫人、奶奶、小姐一個歡欣,給府内的爺們、哥們添點熱鬧。
”蔡兒說完,将舉一抱,使出一套八卦拳來。
這八卦拳也屬道家秘宗,分陰陽二極,合乾、坤、震、裴、坎、離、良、兌八法,每法八路,共計八八六十四路。
法法相貫,路路相連。
變化多端,出手難測。
這套拳法,使得慢時,重在行氣;使得快時,重在運力。
内家打來,以慢為貴;外行去學,以快為雄。
蔡九見府内多是些喜看花梢之輩,便一路快速使去。
隻見他人如風轉,管似輪旅。
看得亭上亭下人人拍手,個個點頭。
蔡九打着打着,忽然想到人衆中還有那個瘸腿老頭,不妨也使兩路内家打法給他看看。
于是,當他打到坤陰艮路時,将勢一變,頓如推山抱石、移鐘舉鼎,身手立即慢了下來。
一些原來不斷拍掌的人衆也慢慢停了下來,心裡疑他力量不濟,替他惋惜。
玉嬌龍卻從他這一招一式中看出了真正的功夫。
她想:難怪高師娘那般怕他,就憑他這點功底,高師娘也難對付。
沈班頭則懂得這是使給他看的,仍不動聲色,隻乘機向他送來會意的一眼。
接着又由蔡幺妹在繩上使了一套刀法。
她用的當然都是一些花哨的路數,隻見得許多驚險,卻看不到多少功夫。
可仍然是癡了夫人,呆了衆人。
最後,她使了一個騰空倒翻劈刀落繩一字亮相收場。
玉夫人看得滿懷高興,命管房丫環取出紋銀十兩作為賞賜。
少奶奶鸾英也取出幾兩散碎銀子加在裡面,命香姑一并送下亭去。
蔡幺妹将銀兩捧在手裡,一時牽起萬端心緒:一年多來,她父女走西闖東,那裡見過這多銀兩。
父女獻技雖非為錢,但這般大方的賞賜卻也打動人心,蔡幺妹感動得差點流下淚來。
蔡九來到女兒身邊,從她手中取過銀兩,又走到亭下階前,舉銀過額,然後感慨萬分地說道:“多謝夫人、奶奶厚賜。
我父女獻技江湖,非為聚财,但求一飽,一兩之資,已足夠我父女一日盤繳。
平時街頭獻技,兩場所得,不過一兩,今日府中所獻不過一場,厚賜過多,恐我父女福薄享用不得,謹以多餘之賜奉還,尚望夫人,奶奶鑒我誠心,恕我憨直!”說完,他從銀錠中取出一錠,将其餘的放在石階上面,然後兩手交臂退了下去。
人衆中發出一片嘣歎之聲。
玉夫人顧視着鸾英,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玉母和鸾英都感為難之際,玉嬌龍站起身來,步下石階,将蔡幺妹喚到面前,滿懷深情也隐含歉疚地拉住她的雙手,把她看了一陣,才問她道:“你姓什麼?今年多大了?”
蔡幺妹不知所措地低聲應道:“實姓蔡,已滿過十七歲了。
”
玉嬌龍“啊”了聲,說:“我和你同年。
我們是姐妹,我還比你小呢。
”
蔡幺妹擡起眼來望着她,眼裡充滿動人的喜悅。
玉嬌龍柔聲地說:“你也受苦了!若不是為了生計,何苦這般風塵。
”
蔡幺妹沒應聲,眼裡已含着了淚水。
玉嬌龍已經注意到了她手上戴的那隻銀镯,問道:“可是在西疆買的?”
蔡幺妹說:“是西疆一個叫達美的妹妹送給我的。
”
玉嬌龍嘴唇動了動,沒出聲,把那銀镯從蔡幺妹的手腕上退了下來,把玩一會,也不給她戴上,卻從自己的手腕上退下一隻光彩奪目的金嵌翠玉的镯子戴目蔡幺妹的手上,這才對她說道:“你把我這隻镯子留在身邊,急了時也好派些用處。
你這隻銀镯子就轉送給我留個記憶吧。
”
蔡幺妹心裡念着達美,本來是十分不舍那隻镯子的,但她看到玉小姐那麼喜愛它,甚至送了自己那麼貴重的一隻,也就不好意思說不肯了。
玉嬌龍戴上那隻銀镯後、又從自己頭上取下一朵珠花,親手給她插在頭上,說:“這珠花原是一對,乃是宮中之物,那一枝送給一位妹妹去了;這一技送給你,也算留個記憶。
”
蔡幺妹簡算應接不暇了,她見玉小姐出手這麼大方,也不知她是由于侯門小姐一貫的慷慨,還是出于對自己的特殊厚愛。
她推也不是,受也不是,弄得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這時,玉夫人、少奶奶見蔡九不肯收受賞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