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求快,但求精,一招一式,一進一退,一縱一挑,一送一收,以及身、步、手、眼、器,一一依法循序,不容絲毫差謬。
雪瓶年紀雖小,卻也勤奮認真。
因此,她眼前剛過六歲,便已矯健非常,要不是因她年小乏力,就是一般成年壯漢也是奈何她不得的了。
一天,雪瓶在外玩耍,忽然追捕得一隻學飛墜地的雛鳥,她撫弄着它,喜愛極了。
不料那隻母鳥卻在天空盤旋哀鳴,幾番冒死撲下地來,妄圖救走雛鳥,情态聲音,令人可憫。
和她在一起玩耍的幾個小子,都要求雪瓶把那雛鳥放了,雪瓶隻是不肯,便和一個小子争吵起來。
那小子仗他人高力大,伸手來奪雛鳥,惹怒了雪瓶,隻三拳兩腳,便将那小子打翻在地,嘴裡,鼻裡都被打出血來。
其餘幾個小子都被吓跑了,那被打翻在地的小子邊哭邊指着雪瓶罵道:“你奪走母鳥的娃鳥就是狠心,你要遭報的。
”
雪瓶忿忿地回到家裡,把為奪鳥打架的事情告訴了母親,玉嬌龍責備她說:“習武原為防身,你怎能輕易出手!女子以柔為性,以順為德;逞強争勝,都是陽剛之氣,這是女子所不宜有的,你今後不得再去惹事。
”
雪瓶聽了,雖未了然,但卻也知道母親并非是向着她的,她噘着嘴說道:“那小子還罵我呢!說我奪走母鳥的娃鳥就是狠心,還說我要遭報哩!”
玉嬌龍不覺一怔,臉色突然發白起來,她木然片刻,忽又自語般地喃喃說道:“究竟是誰奪走了誰的娃鳥?”
雪瓶張大着一雙困惑的眼睛望着母親。
又過了一些天,雪瓶馳馬回來,剛走到木栅門前,正碰上村裡一群孩子在那裡嬉戲。
大家見雪瓶來了,都争着上前邀她參加殺仗打玩。
雪瓶記起了母親前番的教誨,不願參加。
一個黑黑的小子對大家說道:“她不敢參加就算啦,這殺仗本來就不是姑娘們的事兒!”
雪瓶覺得很刺耳,丢開馬缰,氣沖沖地說道:“打就打,有什麼不敢參加的!”
黑小子問道:“你當什麼?”
雪瓶不知道該當什麼,隻望着大家,答不上話來。
另兩個小子忙跑到她身邊說:“來,我們在一起,都當馬賊。
”
雪瓶不知道馬賊是什麼,正在遲疑,另幾個小子立即争吵開了,都不願當官兵,争着要當馬賊。
雪瓶這才明白過來:殺仗原來是馬賊為一方,官兵為一方。
黑小子見大家争執不下,又對雪瓶說道:“你敢不敢來當官兵,當玉帥?”
雪瓶問道:“玉帥是什麼人?”
黑小子說道:“是西疆過去最有名的人,是官兵的大帥,馬賊、頭人們都怕他。
”
雪瓶将袖子一挽,說道:“好,我就當玉帥。
”
于是,雪瓶一人為一方,其餘五六個小子為一方,在木栅門前擺開陣勢,打了起來。
雪瓶不慌不忙,馬步作樁,拳端腰際,按照母親平時教給她的拳法路數,施展開來。
出拳如鷹隼投林,起腿似蛟龍出水,閃躍騰飛,虛實莫測。
隻幾眨眼間,便将五六個平時在同輩中占強好勝的小子打翻在地。
雪瓶還不肯罷手,一直逼着他們口稱服輸,點頭應降,方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雪瓶在木栅門前打玩的事,已被阿倫遠遠看見,還不等她回到家裡,阿倫便已把這事告訴給她母親了。
等雪瓶興沖沖地來到母親面前時,卻見母親對她投來的眼光中,既帶有幾分欣慰之色,又含有幾分溫意。
雪瓶雖然一向恃着母親嬌寵,不把母親嗔怪放在眼裡,但這時她卻從母親那帶有愠意的眼光中,感到有些不妙。
她隻好低下頭來,在房中逡巡着,等候母親的責問。
玉嬌龍并未立即發話,仍像往日那樣,走到她的面前,為她理好散亂的頭發,拂去身上的塵沙,直至雪瓶己不再感到局促,臉上又露出了嬌态,才問她道:“你又去和誰打架了?”
雪瓶得意地說道:“不是打架,是打仗。
”
玉嬌龍也被雪瓶的天真和憨态消散了猶留在心中的一絲愠意。
又好奇地問道:“打仗?!和誰打仗?”
雪瓶驕傲地:“馬賊。
”
玉嬌龍猛然一怔:“馬賊?!”
雪瓶:“是馬賊。
我一個人把五六個馬賊都打敗了。
”
玉嬌龍抱怨地:“你怎能把他們當作馬賊呢?!”
雪瓶:“不是我,是他們自己争着要當馬賊的。
”
玉嬌龍:“那你呢?你又當的什麼?”
雪瓶把頭一揚:“我當官兵,玉帥。
”
玉嬌龍吃了一驚,眼裡閃着光,聲音也顫抖起來,惕然問道:“玉帥?!誰叫你當的玉帥?”
雪瓶又己感到母親神情有異,她的聲音也放低下來,困惑地說道:“村頭那黑小子。
”
玉嬌龍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知道雪瓶所說的那黑小子乃是拉欽的兒子,他要雪瓶當玉帥,隻是偶然作戲,并非有意伏機,也非含沙射影。
但他為何偏偏要雪瓶充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