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玉嬌龍很少說話,每到人多熱鬧的城鎮,或繞道而行,或匆匆馳過,很少逗留。
她在馬上有時顯得無精打采,任馬行去;有時又變得精神煥發,縱馬奔馳,好像在避開什麼,又好像在追尋什麼。
雪瓶則是興緻勃勃,對什麼都感到稀奇新鮮,不停地纏着母親問這問那。
玉嬌龍說的是去塔城,但當她已快到塔城時,卻又把馬轉到另外一條道上去了。
她一直在塔城附近遊蕩徘徊。
一天,玉嬌龍和雪瓶正策馬馳行在大道上,忽見道上有許多遠地商販,趕着駱駝,馬匹,馱運着各種各樣的貨物向塔城方向走去。
當地的一些牧民百姓,也穿着新衣,三五成群地在路上走着。
玉嬌龍感到十分奇怪,向路人打聽,才知道當地一年一度的大趕集已于昨日開始,在塔城之外草壩上舉行。
每年到了大趕集的這半個月,西疆各地的商販,牧民,從四面八方趕來,運來了各地的瓜果,皮毛、牛羊、藥材、布匹、珍珠,真是應有盡有,熱鬧非常。
雪瓶一聽,便纏着母親要去塔城看看熱鬧。
玉嬌龍被纏不過,隻好依從。
于是母女二人便撥轉馬頭,直向塔城馳去。
集市設在離城約二裡地的一片大草壩上。
草壩四周早已搭起了一座座篷帳,每個篷帳旁邊都栅圍着一群群來自各地的良馬、牛羊;草壩中央扯着一張張篷蓋,篷蓋下就是擺設着各種物品的貨攤。
那篷蓋雖然高低不一。
大小各異,但貨攤卻擺得整齊成行,趕集的人熙熙攘攘,在集市上擠子擁去,真是熱鬧已極。
玉嬌龍母女來到集市,己近中午,正是趕集的人最多的時刻。
玉嬌龍厭倦喧嚣,隻揀人少處走去;雪瓶卻一路嘀咕着總是想向人多處湊。
玉嬌龍并不留心攤上貨物,隻暗暗向人群中察看;雪瓶卻二者都不在意,眼睛隻向稀奇處落去。
母女二人正逛着,雪瓶忽然拉住母親的衣服,說道:“母親,你看那刀!”
玉嬌龍循着她指向的一個攤子看去,見攤内站立個高翹着兩绺胡須的彪形漢子,手裡正舉着一把長長的月形馬刀,刀鋒上閃着熠熠的青光,一望而知是把鋒利的好刀。
那漢子将刀在手中抖了一抖,說道:“我家世代鑄刀,曾榮獲敝國皇上的嘉獎。
聽說貴國的伊犁刀利,特專從敝國趕來貴地,欲和貴國的伊犁刀一比鋒利。
我手中這把刀,乃是我爺爺當年鑄造,在比試刃利中,不知削斷過多少利刀。
這刀刃卻毫無卷損。
諸位身旁如帶有伊犁好刀,請未一較,隻要能卷損我這刀刃,願将我攤上的二十把好刀相送;如被我這刀刃削斷,今後就休再自稱伊犁刀好,還不如買把我這攤上的刀去。
”
玉嬌龍聽了他這番話後,方才知道他原是這塔城近旁的鄰邦過界來賣刀的。
她對他說的那番話雖也不禁感到惱怒,但還是沉下氣來,隻遠遠地站在一座篷帳旁邊,冷眼看他動靜。
攤旁漸漸圍滿了人,不少人臉上露出忿忿的神色,隻是看着他手中那把閃着熠熠青光的馬刀,誰也不敢拔刀和他一較。
賣刀漢子又把剛才所說的那番話重說了一遍後,帶着脾睨的神情,又補了一句:“諸位是不敢來較,還是未曾帶有伊犁刀?”
這時,人群中一位牧民打扮的年輕漢子被激怒了,拔出腰間短刀,分開衆人,上前對賣刀漢子說道:“我這刀也是我爺爺打的,讓它來和你那刀碰碰看。
”
賣刀漢子瞟了眼年輕漢子手中短刀,冷冷一笑,說道:“好,我還可讓你三分,我隻端着這刀,就讓你用力來砍好了。
”說完,他用雙手握緊馬刀,平端腰際,将刀刃向上。
年輕漢子也不和他計較,将短刀高舉過頭,運足氣力,猛地一揮,向賣刀漢子的刀刃砍去。
隻聽“锵”的一聲,年輕漢子手中短刀斷為兩截,賣刀漢子發出幾聲狂笑,随即舉起刀來在他唇上親了一親,嘴邊挂着一絲輕蔑之意。
年輕漢子羞得漲紅了臉,恨恨地将手中剩下的半截短刀往地下一摔,擠出人群,頭也不回地走開了去。
雪瓶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早已按捺不住她那股好強的心性,忙扯了扯玉嬌龍的衣角,央求道:“母親,取出你那柄劍去和他比試比試,我敢說,他那刀準不及你的劍利。
”
玉嬌龍好似沒聽着一般,不理,也不吭聲。
雪瓶急了,又央求道:“母親,你不願去,我去。
”
玉嬌龍瞪了她一眼,說道:“他是什麼人,也配得上你去和他逞強鬥勝!”
雪瓶見母親不樂意,隻好嘟着嘴不說話,這時,攤後那賣刀漢子已從地下撿起斷刀,拿在手裡看了一看,說道:“在我家鄉割麥用的刀都比這刀利。
”他話音剛落,忽從人群後面傳子一聲響亮的話音:“你休誇口,我來和你比試比試。
”
這聲音剛一傳入玉嬌龍耳裡,她不禁猛然一怔,整個心立即收縮攏來,趕忙閃身躲到篷帳側後去了。
雪瓶也茫然不解地跟着母親退去。
她一面惶然地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