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車上,一個士兵的槍管裡還冒着青煙,指着利卡的屍體哈哈大笑。
卡西遠遠看到這一切,拼了命地磕頭,狠狠地抽着耳光。
軍官舉起槍,頂住他的腦門,拉開槍栓……
四
梵妮做好了飯菜,卻被剛進家門蓬頭垢面渾身是血的卡西吓了一跳。剛想詢問,卡西卻一把推開了她,連跑過來抱着他的腿撒嬌的女兒朱恩也沒有理睬,徑自進了簡陋的浴室。
卡西沖洗了半天,才陰沉着臉告訴梵妮工作辭掉了,準備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梵妮哄着女兒,已經呼呼大睡的丈夫讓她心疼不已。
這是多麼有才華有天賦的男人,在英國留學時,也正是因此讓她深深迷戀,所以才不顧一切嫁給他。
可是誰也不能改變的種姓制度,這個才華橫溢的男人隻能當一個垃圾清運工。
命運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了保持血統和姓氏的純潔而隻能同姓近親結婚,生下一大堆白癡、畸形兒。
婆羅門毫不費力地享受一切,而賤姓之人卻隻能活在社會最底層,忍受白眼和屈辱。
如果濕婆神有靈,她甯願用生命為丈夫換取一個高貴的姓氏。
半個多月過去了,眼看家裡僅有的一點錢又要花光了,卡西每天除了吃飯,就是把自己鎖在書房。
眼看丈夫眼睛裡的血絲像蜘蛛網般密布,顴骨高高隆起,頭發幾乎要和胡子連成一片,梵妮再也忍不住了,抱着丈夫哭道:“我們回英國吧,那裡沒有種姓制度,你的才華一定可以讓你在職場中脫穎而出。
” 卡西直勾勾地望着她,眼中沒有一絲感情。
一天夜晚,書房裡傳來一聲興奮的呐喊! 女兒朱恩吓得哇哇直哭,梵妮哄着孩子,隻見卡西沖進卧室:“我找到了!我終于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梵妮輕聲問道。
卡西突然一把抓住梵妮的脖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在說些什麼?吓着孩子了!”丈夫失态的舉動讓梵妮感到恐懼。
“改變種姓的辦法。
”卡西冷哼一聲,“你居然不告訴我!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我不告訴你是因為我也隻是聽說。
”梵妮用力抓着丈夫的手臂,“丈夫,請相信我。
” “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卡西甩開梵妮,“難道你願意看到心愛的人一輩子隻能當垃圾清運工嗎?難道你希望咱們一輩子都住在這種貧民窟嗎?難道你願意看到朱恩從小就背着賤姓受盡屈辱,長大後隻能給婆羅門當傭人嗎?” “我當然不希望,可是我相信種姓制度會消除的。
隻要我們願意等待。
”梵妮做着最後的解釋。
“可是我等不及了。
”卡西摔門而出,“你決定吧。
”
五
夜晚,德裡大學,一棟破舊的樓房。黑暗中,隐約能看到無數條人影從四面八方彙聚,默默地走進樓房。
不多時,樓裡亮起了雪亮的燈光。
卡西激動得嘴唇發幹,當他從古籍上得知改變種姓的秘密之後,就一直給妻子梵妮施加壓力。
終于,妻子含着淚告訴他,隻要來到這個地方,就可以得到改變種姓的方法。
至于是什麼方法,梵妮也不知道。
而如今,這棟房屋裡面,全是衣衫褴褛、面黃肌瘦的賤姓之人,看來知道這個秘密的,不止他一個。
“你們為種姓而來,也将為種姓而去。
凡要改變種姓者,要将所有侍奉濕婆神。
” 衆人面對的看台上,亮着一排蠟燭,衣着華貴的老者從幕布後走出。
“你們受盡世間屈辱,你們有着非凡的才華,你們是濕婆神保佑的子民,你們願意為種姓做出犧牲嗎?”老者環視全場,聲音中充滿了不可抵抗的魅惑力。
“我們願意。
”在場的所有人如同被催眠,身體有規律地左右搖擺,形成連綿起伏的人浪。
卡西高聲應着,眼前浮現出了他在上流社會談笑風生的場景。
“那麼……”老者故意停頓片刻,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你們要獻上供奉以示決心。
把告訴你們這個秘密的婆羅門獻上來吧。
明天晚上月圓時刻,隻要把他們帶來,你們就可以替代他們成為真正的婆羅門。
”老者雙臂高舉,仰頭深吸了口氣,“讓他們為洩露秘密而付出代價吧。
隻有這樣,才可以純潔婆羅門。
” “什麼?”卡西心裡一震,明白了所謂改變種姓的真正意義。
老者微微一笑:“選擇權在你們手裡,是世代為賤民,還是成為婆羅門,要看你自己的選擇。
” 全場所有賤姓人怔怔地看着老者,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離開,所有人都在經曆着無比困難的抉擇。
空氣裡,汗臭味、呼吸聲、貪婪、欲望交織膨脹在一起,幾乎将屋頂掀翻。
直到老者悄然退回幕後,賤姓人們依然靜靜地站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有人失聲痛哭。
很快,哭聲傳染了全場,人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