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轉身向離華抱拳,“打擾姑娘了。
”
離華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目光不看他人,隻瞅着那株桂花。
衆人一時退去,皇雨扯着蕭雪空,“走吧。
”
蕭雪空跟随其後離去,走至門邊忍不住回頭,正碰上離華轉來的目光,離華慌忙垂首再次避開,蕭雪空輕輕一歎,離去。
“雪人,你不會動心了吧?”園外皇雨打趣着蕭雪空。
蕭雪空搖首,心情有些沉重,“隻是覺得她不應該待在這裡。
”
這位離華姑娘,盡管滿身風塵,卻有些刻意,一個人的眼睛是她内心最好的映照,那不經意間流轉的清華傲氣足以昭示着她的出身,更而且……那樣灰暗絕望的眼神很熟悉,如同數年前的自己,隻是……他忍不住輕輕歎息。
園内,離華聽到那話,聽到那一聲長長歎息,心頭一酸。
“姑娘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
離大娘伸手想扶她進房。
“大娘回去休息吧。
”
離華手一轉不着痕迹地避開,然後引着離大娘出門。
離大娘離去後,離華關上園門,走入屋内,一閉房門,滿室黑暗撲面而來,沉沉地壓得她無力軟倒在地,悲從中來,再也忍不住恸哭出聲,偏又壓抑着,細細的淺淺的,如受傷的孤雁,雖傷痛重重卻依要小心的不能哀鳴,隻怕一聲啼鳴便引來危機,分外凄切悲涼,聞者傷心。
十七歲……十七歲……十七歲……那是她最幸福也最痛苦的一年!她是北州尊貴的琅華公主,她是美麗純潔的琅玕之花,她深得父兄寵愛,她……在火海劍光中遇到他!她與他,公主與将軍,英雄與美人,青王親自賜予的姻緣……那真是最最快樂,最最幸福的事!可是……眨眼間,國破家亡,父死郎亡!天上地下卻是那樣容易的一個轉變!國不成國,家不成家,親人死散,無處可安。
想離了那個讓她痛徹心扉、冷徹入骨的地方,想着擺脫一切的悲痛,天長海闊,重新再活,誰知……愚昧無知的她啊,何曾真正識過人間疾苦,何曾真正見過地獄……戰場啊她見過可還算不得了,戰場隻有生與死,那生死不能的才是地獄!十七歲……她也度過她一生最最痛苦的日子!從地獄轉過一圈,看過了惡鬼邪魔,無知幼稚終于離她而去,她終于成長,換得了滿身瘡痍。
嘗盡人間苦痛,識盡了人間愛恨,她方才明白,昔日自以為是的美好姻緣竟是如此可笑,她一心愛戀的良人原來從不曾鐘情于她身上,那雙羞澀的眸子看她何曾有過波瀾,何曾有過一絲柔情,青王賜下的手鍊,那段姻緣的信物……他最後不是要了回去麼。
隻可笑她不曾明白,還可悲地認為那是他要去作念想的……哈哈……那是念想,卻不是為她,而是……為那個賜物的人!她……不過是他的主上賜給他的,他是永遠也不會違背他的主上的命令的!罷了,罷了……他死了,琅華也死了,她隻是離華。
活下來了便活着,她要好好看着,她要看看這老天到底有沒有眼,她一生無惡,便要得如此結果?那麼他們……憑什麼那兩個便是神仙眷侶?憑什麼!拼盡一身糜爛,拼盡一身肮髒,她就是要活着,她就是要看着,要看她到底會有如何一個結果,她最後會得一個什麼結果!可是剛才的那個人……那樣幹淨的眼睛,那樣憐憫的眼神……他憑什麼憐憫她,憑什麼同情她!她是公主!他不過是個将軍!他憑什麼那樣看着她,他憑什麼說那樣的話……她是公主!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憑什麼要讓那個人高高在上地可憐她!憑什麼!雙臂緊緊抱住,咬牙止住沖喉而來的悲泣。
哭有什麼用,不哭!決不要哭!這世間,沒人珍惜你的眼淚便決不要哭!砰!一聲悶響,似有什麼重物落在地上,驚醒了沉入悲痛深淵的人。
響聲過後卻是一片寂靜。
半晌後,離華起身,憑着記憶,摸索着點燈。
昏黃的燈下,可看到房中倒伏着一個人,一身黑衣,雖身軀蜷縮着,但依舊可看出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閉着眼睛,面色蒼白,似已昏迷,可手中依舊緊抓住一個畫軸,背上一柄長劍。
離華走過去,蹲下身子細細打量,這男子不正是白日裡街上被她罵的人嗎?近得身才發現那黑衣多處破爛,且濕濕地透着濃濃的血腥味,肩膀上還缺了一塊布,擡頭,果發現橫梁的釘上挂着小塊黑布,想來這人剛才是藏身于梁上,實支持不住了才摔下來,看來受傷頗重。
再想想剛才那些闖入園中的人,有些明了情況。
“皇朝的昀王與将軍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