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新皇帝聽聞高山擁有高超的琴藝,便下旨召高山進宮彈琴,但高山卻拒絕了。
他說,有生之年,隻彈琴與流水聽,因為隻有流水才是他的知音。
前來傳旨的官員見他竟敢拒絕皇帝,大為震怒,便将他抓起來送到了皇宮。
但是最後,高山還是沒有彈琴給新皇帝聽,因為他在路上折斷了自己的指骨,他此生再也不能彈琴了!
新皇帝感于他的絕烈,便放他回去,并賞賜了他一些珍寶。
但高山什麼也沒要,隻是孤身回家了。
回到家後,高山才知道,流水在他被抓往皇宮後,自刺雙耳,此生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高山與流水重逢後,彼此相視一笑,然後一起上了天支山,但是兩人再也沒有下山來。
有人說他們跳下山崖死了,有人說他們在天支山上隐居起來了,還有人說他們被天帝派來的仙使接往天庭了……有各種各樣的傳說流傳下來,後來仰慕他們的後人便将當年高山彈琴的山峰稱作高山峰,并在高山峰峰頂築了一座石亭,取名為流水亭,用以紀念高山、流水的友情。
而今夜,高山峰上,流水亭裡,有兩人相約而來。
皓月當空,銀輝若紗,琴音泠泠,清幽雅淡。
亭中二人,白衣勝雪,風姿飄逸,令人幾乎以為置身幻境,重會那高山流水。
“你這一曲飄然不似人間,讓我聽着以為自己已到碧落山上,有瓊花玉泉,有瑤果白鹿,有流霞飛舞青娥翩然,正是無拘無束,悠然若仙啦。
”琴音止時,風夕睜開雙眼看向玉無緣,輕聲贊歎。
世間也隻有此人才能彈出這般脫塵絕俗的琴音。
“高山流水,高山的琴音果然隻有流水能聽懂。
”玉無緣擡眸看着風夕,淺淺笑開。
風夕聞言凝眸。
高山流水,他們會是嗎?
“這支琴曲叫什麼?”她問。
“沒有名字。
”玉無緣擡首望向夜空明月,“這支琴曲,隻不過是我此時所感,随心而奏罷了。
”
“哈哈,你的琴沒有名字,想不到你彈的琴曲也沒有名字。
”風夕伸手取過琴,随手一挑,琴弦頓發出空靈清音,“随心而彈便是非凡之曲,難怪世人都贊你為天下第一公子!”
玉無緣淡淡一笑,石桌上有風夕帶來的酒壇酒杯,他捧起酒壇将兩個酒杯斟滿,然後一杯遞與風夕,一杯端在手中,悠然吟道:
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酒斟時、須滿十分。
浮名浮利,虛苦勞神。
歎隙中駒,石中火,夢中身。
風夕執杯在手,看着玉無緣,然後笑吟吟接道:
雖抱文章,開口誰親。
且陶陶、樂盡天真。
幾時歸去作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注2】
“幾時歸去作個閑人……”玉無緣念着,輕不可聞地歎息一聲,仰首飲盡杯中酒,然後轉頭望向亭外的萬丈峭壁,“歸去歸去,去已不久。
”
“嗯?”風夕正飲完了酒,聞言沒來由地心口一緊,放下酒杯的手一抖,瓷杯碰着石桌發出一聲輕響,“難道玉公子也想如詞中所說,去做個隐士?”
玉無緣目光依然看着萬丈絕壁,隻是輕聲道:“無福做隐士,卻當真要歸去了。
”
風夕一怔,靜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難道今夜是辭别?玉公子要歸去,卻不知要歸往何處?何時歸?又有何人同歸?”
玉無緣回頭,看着她,目光缥缈,聲音幽絕,“不和誰,一個人,也許很快,也許過些日子。
”
“一個人?”風夕還是在笑,笑得燦爛,然後手猛地一推,将琴推回他面前,“至少要帶着這張琴,高山不論走到哪,不管有沒有流水相伴,至少都有琴的!”
風夕臉上的笑,令玉無緣心頭一痛,他蓦然伸手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目光幽深難懂,輕輕道:“風夕,我不是高山,我從來不是高山……”說到此處忽然頓住,喉間似哽住了一般,無法再說話。
風夕看着他,目中帶着一種微弱的希冀看着他,等着他說話,等着他說出……
“我隻是玉無緣。
”最後一語輕輕吐出,說出這一句話玉無緣便似耗盡了所有心力,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疲倦。
“我知道。
”風夕将手輕輕從他手中抽出,一瞬間手足冰冷,喃喃道,“風雨千山玉獨行,天下傾心歎無緣。
我早該知道不是嗎?”
聞言,玉無緣垂眸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一絲苦笑浮上面容,“說得真是貼切,傳出這兩句話的人是不是看盡了我玉無緣的一生?”
“天下傾心歎無緣……”風夕慘淡一笑,笑得萬般辛苦。
無緣……無緣,是無緣啊!
“不是天下歎,是我歎。
”玉無緣移目看着她,眼中有着即将傾瀉的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