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東西,但他猛然轉頭,望向絕壁之外那深不見底的幽谷。
“不管誰歎都是無緣。
”風夕霍地站起身,凝眸看着玉無緣,“隻是若有緣也當無緣,那便可笑可悲。
”
玉無緣依然望着幽谷不動。
風夕閉目,再次睜眼時,已掃去所有落寞,“你為我彈琴一曲,我便贈你一歌。
”說完她足尖一點,落在亭外那一丈見方的空地上,手一揮,袖中白绫飛出。
瑤草珂碧,春入武陵溪。
溪上桃花無數,枝上有黃鹂。
我欲穿花尋路,直入白雲深處,浩氣展虹霓。
祗恐花深裡,紅露濕人衣。
她啟唇而歌,人亦随歌而舞,歌聲清越,舞若驚鴻,白绫翻卷,衣袂飄揚,夜色清風裡,仿佛是天女臨世,于此飛舞清歌,豐神天成,風姿絕世。
坐玉石,倚玉枕,拂金徽。
谪仙何處,無人伴我白螺杯。
我為靈芝仙草,不為朱唇丹臉,長嘯亦何為?
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歸。
【注3】
歌至最後一句,白绫直直飛去,縛上一株高樹上,然後她身子一蕩,輕飄飄地,若蕩秋千般飛掠而過,眨眼間便消失身影,隻袅袅清音,蕩于高山夜風裡。
山上,明月依舊,石亭如初,隻是夜風寥寥,沁涼如水。
許久後,玉無緣伸手移過琴,雙手撫下,琴音頓起,心中凄楚和着琴音盡情傾出:
蒼穹浩浩兮月皎然,
紅塵漫漫兮影徒然。
欲向雲空兮尋素娥,
且架天梯兮上青冥。
三萬六千兮不得法,
黯然掬淚兮望長河。
澹澹如鏡兮映花月,
月圓花好兮吾陶然。
唉噫——
天降寒冰兮碎吾月,
地劃東風兮殘吾花。
唉噫——
傾盡泠水兮接天月,
鏡花如幻兮空意遙。
唉噫——
傾盡泠水兮接天月,
鏡花如幻兮空意遙……
長歌似哭,含着無盡的怅然憾恨,哀涼悲怆。
樹林深處,風夕抱膝而坐,聽着從山頂傳來的琴歌,眸中水汽氤氲,如訴如泣。
“傾盡泠水兮接天月,鏡花如幻兮空意遙……玉無緣,你……你……”
一個“你”字含在齒間半晌,最後終是咽下了餘下的話,隻幽幽一歎,拾起地上的白绫,擡步往山下走去。
山頂之上,玉無緣走出石亭,擡首仰望,無垠的夜空上,明月皎潔無瑕。
這不知人間怨憂的明月,為何偏向别時圓?
他閉上眼睛,隔絕了明月,掩起了所有心緒,卻無法止住心頭的悲楚。
終是放開了,這一生中唯一動心想抓住的,還是放開了手!
你以為我為靈芝仙草而棄朱唇丹臉?其實我願以靈芝仙草換谪仙伴我白螺杯!隻是……
風夕,對不起,終是讓你失望了!
人若有來生,那你我以此曲為憑,便是千回百轉,滄海桑田,我們還會相遇的。
四月初二。
幽王于金華宮宴請各國俊傑,請帖也送了一張給風夕,但她自天支山回來後便情緒低落,一直待在小院不出,是以到了這天她依舊神思懶懶,并不想動。
去王宮做什麼呢?去看純然公主金筆點婿嗎?幹卿何事!她鼻子裡冷嗤一聲。
不過到了中午,豐息卻進宮赴宴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風夕嘲弄地笑笑,心頭卻沒來由地一陣酸苦,深吸一口氣,搖搖頭,甩去腦中煩緒,搬張長椅放在院中,躺着曬太陽,一邊自己對自己說,這是多麼舒服自在的日子,何必自尋煩惱。
至于煩什麼,苦什麼,她不肯深思,也不肯承認。
金華宮裡,豐息卻有些心不在焉。
按理說,殿中此刻上有幽王,下有勁敵皇朝、玉無緣,又有那些才華各具的俊傑們,更何況今天還是決定幽州驸馬的重大日子,怎麼說也該集中精力慎重以對才是。
可自入殿以來,豐息都一直恍惚着,心神不定。
“豐公子。
”
耳邊傳來喚聲,豐息猛然回神,卻是華純然入殿了,正立于他桌前,一雙美眸含情看着自己。
是了,酒宴已過半,公主要開始選驸馬了。
今日的華純然,分外的明豔高貴。
一襲粉紅绮羅宮裝,頭梳飛仙髻,髻中飾大鳳凰,髻兩側分插鳳銜玉珠步搖,蛾眉淡掃,櫻唇輕點,雪白的臉頰在看向他時湧上一層淡淡绯霞,說不盡的嬌媚明麗,端是世間罕有的絕色佳人。
可亂緒紛紛的心頭卻在此刻變得甯靜清醒,她不是她!不是她!
豐息猛然站起身來,因起身太急,桌子被他撞得晃了晃,那聲輕響讓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移了過來,有的審視,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