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手便捂住口鼻。
現在是十月末了,天氣很冷,賭坊隻一扇大門開着,裡邊人卻十分的多,氣流不通,自然氣味不大好聞。
韓樸自幼嬌生慣養,這些日子跟着風夕雖風餐露宿的,但并不曾真正接觸過這些底層的人。
此時耳中聽着他們粗鄙的叫罵聲,眼中看到的是一張張交織着欲望的貪婪嘴臉,鼻中聞着他們幾天幾月甚至一年不洗澡的體臭及汗酸味,胸口一陣翻湧,好想立時離去,偏偏手被風夕抓住,動彈不得。
風夕拖着韓樸鑽進人群,左穿右插地終于讓她擠進了圈中。
“快買!快買!要開了!”莊家還在吆喝着。
“我買大!”風夕一掌拍下。
這一聲極其清亮,把衆賭徒都吓了一跳,一個個眼睛都從賭桌移到她身上。
一瞬間,本已分不清天南地北記不起爹娘妻兒的賭徒們便仿若有清水拂面,一個個激靈靈地清醒過來。
一雙雙發紅的眼睛看着眼前這白衣長發的女子,星眸素容,清新淡麗,仿是水中亭亭玉立的青蓮,一時間便都有些神思恍然。
“喂,我買大,快開呀。
”風夕手一揮,帶起一陣袖風,令衆人回神。
這賭坊自開業至今,卻還是第一次進來女人,是以莊家略有些遲疑,“姑娘——是來賭的?”
“當然。
”風夕的聲音那是相當的響亮又肯定。
莊家在這賭坊也有好些年頭了,南來北往的客人什麼奇奇怪怪的樣子也是見過些的,因此這刻定了定神,不再拘泥于眼前的客人是個女子,隻是問道:“姑娘買多少?”
“這個呀——”風夕一把将扭着腦袋朝着外面的韓樸拖上前,“就他吧。
”
“啊?”這一下衆人再次傻眼。
“你——”韓樸聞言驚怒,剛開口便止了聲,啞穴被點住了。
“你看看這孩子值多少錢?”風夕笑眯眯地問向莊家。
“五銀葉吧。
”莊家道,看這孩子背影,瘦瘦弱弱的,怕幹不了什麼活,如今這世道,能有五銀葉已是很高的價了。
“五銀葉太少了吧。
”風夕卻和他讨價還價,手一扳,将韓樸的臉扳向莊家,“你看這孩子長得多好,眉眼俊俏,膚白細嫩,比好些女孩子都長得漂亮呢,若是——”她詭異地壓低聲音,“若是賣到有錢人家當個娈童——肯定可賣到三四十銀葉啦,我也不要那麼多,就折十銀葉如何?”
“這個——”莊家打量了一下韓樸,确實俊俏非常,隻是一雙眼睛裡此時怒火升騰,看得他不寒而栗,忙移開目光,“好吧,就十銀葉。
”
“成交。
”風夕點頭,催促着莊家,“快開吧,我買大。
”
于是,莊家叮叮咚咚地搖着色子,幾十雙眼睛盯着他的手,最後他重重擱在桌上,所有的眼睛便全盯着。
“快開!快開!”
“大!大!大!”
“小!小!小!”
賭徒們吆喝着,莊家吊足了衆人的胃口,終于揭開了蓋。
“哈哈……是大!我赢了!”風夕大笑,毫不客氣地伸手撈錢。
“唉,晦氣!”有人歡喜有人愁。
“再來!再來!”風夕興奮地叫着。
于是繼續買繼續開,也不知是她運氣特别好,還是莊家特别關照她,反正她買什麼便開什麼,幾局下來,她面前已堆起了一堆銀葉。
“今天的手氣真是好呀。
”風夕把銀葉往袋裡一收,笑眯眯地道,“不好意思,有事先走一步。
”
“就走?”頓有許多人叫嚷道。
赢了錢就走?
“是呀,我很餓了,要去吃飯了,改天再來玩。
”風夕回首一笑。
那一笑,眉眼爛漫如花,衆人目眩神搖,迷迷糊糊中,她已牽着韓樸迅速走出賭坊。
走在大街上,風夕終于解開了韓樸的穴道。
“你——你竟敢将我作賭本!你竟然要賣掉我!”韓樸穴道一解便尖聲怒叫,才不顧街上人來人往。
“噓!”風夕指尖點唇,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韓樸,“樸兒,你還想被點穴道嗎?”
此言奏效,韓樸果不敢再大聲嚷叫,但滿腔怒火無處可洩,全身氣得顫抖,目中蓄滿淚水,猶是不甘心地控訴着,“虧我這麼信賴你,把你當親姐姐,你竟然拿我去賭錢,還要把我賣去做——做那什麼娈童!”
“樸兒,這隻是權宜之計啦。
”風夕拍拍他腦袋,仿若拍一隻不聽話的小狗。
“你若是輸了怎麼辦?難道真的賣了我?”韓樸當然不信。
“豈會!”風夕斷然反駁。
“哼,還算有良心。
”韓樸哼道。
哪知風夕緊接着道:“樸兒,你真是太小瞧姐姐我了。
想我縱橫賭場近十年,何時輸過,憑我的功夫,當然是要大便大,要小便小,決無失手的可能!”言下頗是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