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流出汩汩的血,歪在一邊。
飛天死命推開他,拔下一柄削水果的小刀來。
後來才知道,那綠色的東西不是什麼毒蠱,是山東的大蔥!北京人也愛吃大蔥,但遠遠趕不上山東人。
天知道飛天那天去決鬥,為什麼嘴裡還咬了一段大蔥!
她橫鞭一指,搖對賴總管。
賴總管幹笑一聲,掂了掂手裡的狼牙棒,又扯了扯馬缰,看不出是想跑還是想戰。
飛天一聲暴喝,催馬而上,煙塵又起。
“等一等!”
山頭那邊忽然轉過三騎人馬,衣袂翩翩的。
賴總管臉上,忽然浮現出一股得色。
沈璎看着詫異,來的居然是尚軒,帶着石見穿和納蘭三小姐。
咦,英雄救美?
“哎呀呀,我說來晚了嘛!”三小姐最先嚷嚷起來,“居然倒了一地的。
平時叫你們練功夫,都幹什麼去啦!”一鞭子抽下去。
飛天定定的望着尚軒和三小姐,一時間什麼也忘了。
賴總管趁機躲到三小姐背後。
尚軒向飛天一抱拳:“一場誤會,這些都是納蘭大學士的家人。
我們來得晚了,一場誤會!”
誤會?
“胡說八道!”飛天叫道,“你們都睜着眼睛說瞎話。
我的殺父仇人,難道是一場誤會?”
三小姐瞥了一眼尚軒,冷嘲熱諷的。
尚軒笑道:“你也傷了一地的人了。
兩下罷手,揭過不提,不成麼?”眼下之意,納蘭家的人,你以為是白傷的麼?
飛天卻沒聽懂,隻是看着尚軒的笑臉,莫名其妙的歎了一聲。
鞭子落到了地上。
大家松了口氣,緩緩的策馬欲行。
納蘭三小姐悠悠然一回頭,道:“看你也怪可憐的。
”朝飛天扔了一塊黃澄澄的東西。
“拿着這錢葬了你爹,回家嫁人去吧!”
“站住!”飛天忽然醒了,鞭子“嗖”的回到手裡,“你把話說清楚!”
納蘭三小姐按住佩劍,笑得十分輕傲:“不錯,你爹是他們殺的。
實話跟你說了,三千五百兩銀子不過是個幌子,我們家要保镖的東西混在那裡面,要緊得很呢!之所以偏偏挑了你們押送,是看着你們振遠镖局,實在太不起眼。
這一招出奇制勝,本是我想出的。
想不到你們不中用,還是被四爺的人盯上了。
”
“别說了。
”尚軒低聲道。
三小姐不理他:“所以我當機立斷,讓賴總管到陶然亭去,索性截了這支镖,給四爺來個死無對證。
可惜你爹爹太敬業,否則也不用鬧出人命呀!報仇你是休想了,拿點錢回家去,安安分分過你的老百姓日子罷!”
“說完了?”飛天淡淡道。
納蘭三小姐一聲冷笑,掉過馬首,迤逦而去。
賴總管侍從其後,又膩膩的看了飛天一眼。
空竹的風鳴,在北風中飄揚。
“我殺了你——”
就在那一鞭,就要輕輕落實的一刻,兩道劍光逼上,把它蕩開了。
卻成了賴總管慘叫一聲,終于沒有逃脫性命。
腦袋劈開了花,死的很難看。
三小姐憤然回頭:“賤人,你想死麼?”
石見穿劍不回鞘,驚恐的對着飛天使眼色叫她快跑。
三小姐的功夫不高,但是這自怡園,畢竟是她家的地盤,也許院子裡已經等了一大幫打手了。
尚軒還想挽回:“你别沖動,說了揭過不提的……”
“閉嘴!”飛天大叫。
“我說過什麼?我答應過你什麼?——你以為你是誰!”
鞭花狂舞,鋪天蓋地。
尚軒奮不顧身的護住了納蘭三小姐。
忽然,空竹的聲音生生噎住了。
飛天一軟,倒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尚軒和石見穿面面相觑。
隻有納蘭三小姐,似乎聽見了那金丸破空的一聲。
她沉吟片刻,對兩個人道:“别理她,走吧!”
石見穿終是不放心,低頭看看飛天,隻是被打中了穴道,并沒有受傷。
于是三人連騎而去,消失在樹林後面。
馮齊少爺的彈弓放下了,臉上依然是毫無表情高深莫測。
第二天沈璎睡到很晚,被一陣争吵聲驚醒。
豎起耳朵聽了聽,忍不住想笑。
那是飛天和石見穿在吵架,兩人用的山東話。
“你嫌我發脾氣,你跟我說清楚不就成了。
”
“真的沒有什麼!”
“你還要瞞着我!”
平時飛天即使和石見穿見面也不用家鄉話的,可能是真的急了。
無法形容這種方言,似乎拌嘴的時候,也透着北方式的诙諧呢!沈璎一邊梳頭一邊暗暗的樂,然而聽了一會兒,就笑不出來了,她聽見飛天分明的哭了,哀号聲聲。
卻又不是一般女孩子哽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