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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短篇 髑髅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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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被,絮絮的跟林如意聊着閑話。

     這間小小的後房裡,白梅的香氣反而更加黯淡。

    小橋已經明白,林如意的房子裡散不去的氣味是酒香。

    師姐給人家縫皮,不知存了多少藥酒呢!不過,就算是藥酒,也還摻雜了些别的味道,是什麼呢? 遠遠的,林如意坐在一盞小小油燈下,指上還拈着新月針。

    她在繡着一件衣裳,說是給慕容的皮衣。

    師姐好辛苦。

    小橋看着她單薄陰暗的身形,并不比牆上的一片影子真實多少。

    四圍的牆上懸着各色繡作,山水亭台、花鳥魚蟲,朦胧的燈影下看來栩栩如生。

    師姐的針線也很不凡呢。

    小橋越來越景仰如意。

    隻是這些繡品都是黑白的,布料也黃得厲害。

    奇怪! 一邊看畫,一邊向林如意講述慕容的輝煌成就。

    如何在試劍山莊戰勝了三十六派的高手,成為天下第一劍。

    慕容今年才二十六歲,他的出現,令蕭條了十餘年的中原武林,眼前一亮。

     更厲害的是慕容的武功,貫通各門各派。

    小橋出身漢陽名門,見識不可謂不廣,有一些絕妙的招數,連她也說不清。

    林如意看她興緻勃勃,便不打斷。

    等她說完了,方幫助她一一補充齊全。

     “師姐,你好厲害。

    倒像是你親眼看見了一樣!”小橋驚歎道。

     林如意淡淡一笑。

    她笑的時候,臉上會晃過一道紅潮,仿佛血要湧出,令人心驚不已。

     “也是了。

    慕容,是你看着長大的吧?”小橋自己說着,“他的三招兩式,你自然清楚。

    ” 豈止是清楚呢?如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叫他慕容麼?因為他身具天下十三派名家的絕頂武功,無人能敵。

    宋朝的時候有一個慕容世家,能夠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據說因為他們懂得天下所有的武功。

    當慕容誕生的時候,我想他也是這樣的。

    所以,我叫他慕容。

    ” 小橋眼前,浮起了慕容玉樹臨風的樣子,不覺道:“而且傳說中的慕容家的少爺,也都是翩翩佳公子。

    師姐,你說慕容天下無敵,真的麼?他真的可以永遠是天下第一麼?” 如意不答,撚着亮亮的新月針。

     “師姐,你方才說吃藥來着。

    ”小橋想着想着,又擔憂起來。

    “我怎地從未聽他說過。

    他,他有病麼?” 如意道:“他打小兒身體不好,一年要吃一回藥。

    他——”她瞧了一眼小橋,若有所思,“原來沒有告訴你。

    ” 不會吧?慕容永遠是那樣生機勃勃的,身體不好?小橋不信,可又不敢問。

    忽然想起了什麼,道:“倒是——我和他分手的時候,他說有一點點發燒。

    ” “已經發燒了?”林如意一凜,飛舞着的針也停了,旋即道,“還不回來,那可就麻煩了。

    ” “什麼?”小橋心虛道。

     “時候不早了,你快睡吧!”如意的聲音生硬起來。

     一覺醒來,林如意不在房裡。

    小橋爬起來,好奇的去看如意給慕容縫的衣裳。

    不看則已,一看幾乎暈了過去。

     那件皮衣,韌韌的熏黃的,散發着奇怪的酒氣,原是一整張人皮裁成,洗剝的幹幹淨淨。

    而那些新月針繡上去的鴛鴦蓮花,分明一根根是人的頭發。

     小橋把皮衣擲在地上,往後逃去。

    不料一頭撞在牆上,卻是軟軟的。

    睜眼一看,正是一幅林如意繡品。

    陽光從窗棂中射進來,這間屋子頭一回顯得如此明亮。

    那些剪裁精緻的人皮上的發繡,黑黑白白,也格外生動清晰。

     小橋呻吟了一聲,沖向門邊。

    門已經從外邊鎖上了。

    她咬牙去撞,才發現渾身一點力道也沒有。

    撩開衣袖一瞧,關節上釘着一枚一枚新月針,令她不能動一點真力。

    小橋用牙去咬那些針鼻兒,才懂得林如意的針為什麼是這種形狀。

    根本不可能拔出來,略一抽動,便疼的鑽心。

     “師姐,師姐!”她撲在門邊,嘶聲大叫。

     “你不要叫,我不想把你怎樣的。

    ”如意的聲音從窗縫裡鑽進來。

    “隻是,慕容很在乎你,不是麼?” 慕容是很在乎她麼?不知道。

    小橋心裡騰起一陣空虛。

     如意續道:“慕容為了你,不肯回來吃雷公藤。

    你知不知道,他是雷公藤泡大的,不吃雷公藤他會死。

    而我絕不能讓他死。

    扣住了你,他就會回來見我了。

    我希望他快一點。

    ” 雷公藤,那是什麼?小橋在一片混亂的腦子裡搜索着。

    好像以前聽一個閱曆豐富的江湖姐妹私下裡說過,那是一種“絕戶”的藥。

    想到這裡,小橋滿臉通紅。

    林如意外表柔弱,想不到竟然對自己的師弟,下如此毒手。

     慕容,慕容,是盼你來,還是盼你不來。

    

脆黃的窗紙白了又黑,黑了又白。

     何小橋沒有數日子。

    被關在一間充滿了奇異酒氣,四壁都是昭然的死人皮的屋子裡,還數甚麼日子。

    林如意的廚藝不錯,每天的小菜精緻噴香,絕不重樣。

    不過小橋吃不下。

    她的床頭挂着仿唐的團扇仕女。

    飄拒的仙袂是死人的如花笑靥,編貝的皓齒是死人的蒼蒼白發,丹蔻的櫻唇是死人的殷殷紅血。

     正是那隻執着新月針的纖手為她做飯,她吃的下去!其實她沒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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