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充斥了她的胸臆。
在這個人活着的時候,這是從不可能發生的。
而一旦發生,已是南浦銷魂,空有餘哀。
這,難道就是人生的誤會麼?
沈瑄和好友久别後乍然相逢,竟連一句話也不曾說上,就成了生死永訣。
他看着宋飛天悲痛欲絕,卻一毫不動聲色。
遠處傳來陣陣呼喝聲,沈瑄猛然驚覺:今晚還有更重要的事!
在八卦田的中央,吳越王妃正和神山、空流二僧過招。
曹長老和曹止萍似已負傷,坐在一旁吐納。
範定風卻似神定氣閑,守在被點了穴的妻子身旁。
他早已打定主意最後一個出手,不僅擊斃吳越王妃的可能性更大,同時在江湖上也就更樹威名。
神山、空流本是師兄弟,兵器各是一根七寶禅杖。
他們自幼合練“雙杖合璧”的武功,一向同時出手,很早就在江湖上出了名。
不過這時,兩根禅杖卻施展不開。
吳越王妃使出了她的法寶金蛇鞭,剛柔相濟,進退馳騁,把兩根禅杖帶得團團轉。
二僧努力許久,金蛇鞭粘在禅杖上,甩也甩不開。
兩人對視一眼,忽然同時大喝一聲。
這是禅門中有名的“獅子吼”,全身内力聚于丹田,爆發而出,振聾發聩。
吳越王妃見狀,手腕一松,竟出奇招。
長鞭的鞭柄脫手,向二僧砸來。
獅子吼是極耗内力的一招,空流功力較弱,閃避較慢,小臂被落下的鞭尾掃了一下,頓時火辣辣地疼痛起來。
吳越王妃微微一笑,飛身過來截取金蛇鞭。
忽然,空中一把長劍輕輕一撥,金蛇鞭又騰空而起,向湖中遠遠飛去。
吳越王妃本拟接鞭後更有後招,置空流、神山于死地。
想不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為謹慎起見,她隻好避開。
來人在空流面前落地,反手一劍,将他的左臂齊肘切下。
空流又痛又怒,叫道:“你做什麼!”拾起禅杖向那人頭上砸去。
沈瑄手搭他肩上,輕輕按下。
空流覺出他内力柔和,卻綿綿不絕,極為深厚,不覺坐倒在地。
沈瑄一邊卻已點了他傷處的穴道,止住了血。
範定風跑過來喝道:“來者何人!”沈瑄淡淡道:“你不認得我的。
”一邊卻對空流道,“晚輩魯莽。
但若非如此,大師的性命就不保了。
”
空流看見自己被砍下的左臂,已變得漆黑。
吳越王妃的金蛇鞭上,也敷有無藥可解的屍毒,中招者除了解腕,确無良法。
空流又是害怕又是感激,眼睜睜瞧着沈瑄給自己敷上金瘡藥,忽然道:“這是洞庭派的靈藥,昔年醫仙沈彬大俠曾用此藥救過老衲一命。
這位少俠,你是……”沈瑄不語。
“三年不見,原來你沒有死。
”吳越王妃慢慢走過來。
别人不認得沈瑄,她卻已經悟過來,“你不但沒死,好像武功也大有長進。
隻是你顯得很憔悴啊,想來她已經不在了?”
沈瑄給空流仔細包紮好斷臂,方轉身道:“是。
這就是我今晚來找你的原因。
”吳越王妃道:“中了我的無影三屍掌,沒人活得了。
她死得也算可惜!不過你也有責任,當初如果你為我配了解藥,豈不是連她也救了?你總是說無影三屍掌的屍毒無藥可解。
其實天底下沒有絕對的事,你這樣的聰明人,何必墨守成規,本來應當試一試的。
”
沈瑄心中一震,卻道:“我就是配得出藥,也不會給你。
”吳越王妃道:“很好。
你是個很有骨氣的人。
其實我目前的狀況,你最清楚。
”
沈瑄當然清楚,很早以前他就診出,吳越王妃練的無影三屍掌會毒死她自己,期限不過三年。
眼前她雖然仍舊武功高強,其實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剛才她落地時站立不穩,就是屍毒發作的症狀。
吳越王妃自己也覺察到了,所以她一定要作生命中最後的一搏。
死于決鬥,要比死于屍毒發作好得多。
就聽吳越王妃道:“你報不報仇,結局都差不多。
當然,我想你正是為了親手殺死我,才趕着來的。
這個世界上,想親手殺我的人太多。
天童寺的,惱恨我毀了他們的藏經樓;鏡湖派的,要我為王寒萍償命;武夷派的,我欠了他們一個莽撞師弟的性命;你們洞庭派麼,也有一兩筆賬是栽在我頭上的……數不過來呢。
這些人一個一個地來,我可就忙死了,想想不如派手下去收拾。
不過,你有所不同,你是為了亡妻來和我決鬥。
而且據我估計,你将要使用的武功,也是她臨終前留給你的。
有這樣感人的理由,今天我就算敗給了你,也可說死得其所了。
”
沈瑄也不知她說的是真心還是諷刺,定了定神,道:“那麼出招吧!”
“慢着!”範定風踱了過來,怒道,“王妃,今日是你我二人約了在此比武。
你與我過了招,再和這小子計較不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