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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浊水清尘西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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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師弟打斷啦。

    後來先師知道這事,倒不很生氣,反而考校他學得如何,結果發現他倒真是一個學武的天才。

    先師一高興,就叫他從此跟着我們一起練武,并親自傳授了他洞庭派的全部功夫。

    想不到這個三醉宮的小書僮,後來真成了一代高手。

    ” “英雄何用問出身?”沈瑄歎道。

    吳劍知笑道:“你卻有如此胸襟。

    隻是當時我們師兄弟三個,都算是名門弟子,想着他本是賣身的仆傭,心裡多少有些不平衡。

    雖然師兄弟相稱,平素卻并不來往。

    現在想來,真是有愧。

    ”吳劍知卻不道,沈瑄自幼清貧,和他的父輩們大大不同,自然沒有世家纨绔的偏見。

     “澹台樹然是個很聰明自負的人。

    我們表面以禮相待,心裡歧視他,他當然看得出。

    或者後來他行為狷狂,放浪不羁,也與此有關。

    他很早就到江湖上漂泊,後來遇見巫山老祖任風潮。

    任風潮是個武林奇人,她也看中澹台樹然在劍術上的天才,遂傳了他一套神奇的劍法。

    靠着洞庭派的武功底子和巫山的這套劍法,澹台樹然打遍天下無敵手,一時間在武林中聲名鵲起,很多人認為他當是天下第一劍客。

     “不過他出了名,卻一直惦念師門的恩惠。

    因為先師愛他奇才,的确對他很好,幾乎甚于對你爹爹。

    後來那本《江海不系舟》,也是想傳給他的。

    這事你應該知道的。

     “後來他到天台山,娶了赤城老怪的寶貝女兒蔣明珠。

    那時洞庭天台兩派就不合,他倆也算一段奇緣啦。

    可惜不久先師亡故後,澹台樹然莫名其妙死在了廬山。

    蔣明珠也改了嫁,就是吳越王妃。

    ”沈瑄心想,原來他都知道。

     吳劍知道:“但是他倆還生了一個女孩兒,卻不知下落。

    原來以為也死了,那天你問起,是不是……” “你猜對了,舅舅,那就是蔣姑娘。

    ” 吳劍知臉色微微發白:“早知如此……”他又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沈瑄道:“吳越王妃臨終前說出的。

    ”“那麼,”吳劍知試探着道,“蔣姑娘并不是死在她手裡了?”沈瑄道:“她直到臨終,才知道蔣姑娘是自己的女兒。

    所以,她才自殺。

    ” 吳劍知面色慘然,不住搖頭。

    有什麼比做母親的親手殺死自己骨肉,更加殘酷慘痛的? 一提起這事,沈瑄當然難過,可是他早就傷心夠了,卻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問:“舅舅,澹台樹然在廬山,是受了天台派的七個弟子圍攻。

    但是除了那七個人以外,還有一個高手,恐怕才是殺死他的真正元兇。

    ” 仿佛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吳劍知頓時呆若木雞,語無倫次:“你……你說什麼?你别胡說,你怎麼知道!”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通通落在沈瑄眼裡。

    他心裡疑雲密布:“舅舅,那人是誰?”吳劍知不住搖頭,卻說不出話來。

     “舅舅!”沈瑄大聲道,“是誰害得四師叔一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害得吳越王妃誤入歧途,害得蔣靈骞從小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最後、最後……”說到這裡,他自己忍不住哽咽起來。

     吳劍知反而拍着他的肩頭,安撫道:“瑄兒,你不能心裡隻有仇恨,這會害了你自己。

    ”沈瑄道:“舅舅,你知道那人是誰。

    ” 吳劍知愕然,他看見沈瑄似在冷笑,隻得無奈搖頭,旋即淡淡一笑:“澹台樹然是我師弟。

    我若知道誰害了他,能不為他報仇麼?瑄兒,别再想了。

    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真的能夠過去麼? “她已經不在了。

    你也不要為了這些事,太苦了自己。

    ”吳劍知道。

     沈瑄隻能搖頭不語,不知還能對吳劍知說什麼。

    搖晃的燭影照着發亮的矮幾,矮幾上擺着一隻白瓷小碗,碗裡盛着曬幹的紅色小蛇,那是他白天從生滿了孟婆柳的湖底捉來的。

    他現在還拿不定主意,也許,應該辦完了印月的事,再來解決這段恩怨吧。

     “舅舅,”沈瑄突然道,“我回來以後,一直沒有葉大哥的消息。

    ” “那年你走以後,他就去了北方,跟着一個姓趙的闖蕩。

    ” 可是,中秋就快到了。

    十年之期已滿,葉清塵就要回來了吧? 次日吳劍知便作别,臨行前再次叮咛,要沈瑄無論如何,在中秋之前回洞庭湖一趟。

     “我會盡量。

    ”沈瑄道。

    吳劍知猶豫了一下,又道:“我老了。

    這一次你回來,我就把洞庭派掌門的位置交給你了。

    ”沈瑄吃了一驚,駭笑道:“舅舅不是開玩笑吧。

    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做洞庭的掌門。

    ” 吳劍知捏着鞭子,遲遲不上馬,似是還有千言萬語。

    然而畢竟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再三道:“中秋一定要回來,一定。

    ” 此時不過春末夏初,東風拂過枝梢,卻有幾片枯黃的木蘭葉子跌落在吳劍知的肩頭。

    沈瑄為舅舅拂去了落葉,不知為何,心中一陣悲涼。

     “我一定回來。

    ”他這樣答應老人。

     在葫蘆灣小住幾個月,慢慢為印月炮制解藥。

     季風一來,沈瑄就去了海邊,找到一隻船,駛往無根島。

    他不願重溫當年從錢塘江入海時那段悲慘記憶,卻是從明州(今甯波)入海北上。

     一草一木,無根島上什麼都沒有變,隻是沒有想到曾憲子已經老死,隻剩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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