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堂堂南宮世家的公子,江湖上人人敬仰的少俠,竟會在劍上下毒!”
南宮韻想要反駁,卻一時無語。
看着他步步逼來,不禁又想起了月光下他那彎血紅的魔刀和赤紅的雙瞳,心中不禁一寒,他深吸一口氣,勉強沉下心來,道:“你……你也來取七禅蠱?”
孟天成在他面前三尺處止步,森然笑道:“還有人比我更配來見此生未了蠱嗎?”
他長身站在南宮韻面前,黑衣宛如羽翼一般在山風中翻飛。
這一刻,借着微薄的月光,吉娜看清了他的臉。
這張臉極為清俊,驚若天人,卻又偏偏帶着濃厚的邪氣。
如果說南宮韻宛如美玉一般溫婉動人,那他就是一團暗獄之火,在仇恨中燃燒出奪目的光華。
這光華帶着邪惡、妖異,卻是如此耀眼,将南宮韻精心維持的風儀一點點侵蝕、焚滅。
無邊殺氣,從孟天成身上透出,沉沉壓在整個神魔洞口。
南宮韻心中一驚,短短三年時間,他的武功竟進步了這麼多。
孟天成冷笑,又向前踏了一步。
南宮韻為他的氣勢所迫,幾乎要向後退去。
但是他沒有,他隻是緊緊握住了歸雲劍。
他知道,這個時候後退哪怕小小一步,他就徹底失敗了。
自己的夢想,父輩的期望,南宮世家的百年榮耀都會在這一退中徹底化為泡影。
所以,他隻能克制胸中的恐懼,努力讓自己站得很直。
雖然在吉娜看來,他依然玉樹臨風,風姿清絕,但一旁的老乞丐卻已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就在這時,一道奪目的紅光如閃電般劃破夜空。
南宮韻的歸雲劍剛剛出鞘,卻感到咽喉處宛如被風吹過,微微有些發寒。
然後,他看到孟天成那雙被仇恨點得赤紅的眸子。
“你的債,總是要還的。
”
砰的一聲輕響,大蓬鮮血噴濺而出。
吉娜一聲尖叫,南宮韻的眼睛陡然張大,不可置信地望着對手。
然後,緩緩倒下。
鮮血如飛花落葉,洋洋灑灑,但孟天成沒有躲閃,而是在血雨中,徐徐張開衣袖,盡情享受着仇人鮮血的溫度。
溫潤腥鹹的液體,沾濕了他披散的長發和羽翼般飛揚的衣帶。
他看上去就宛如在複仇中沉淪的王子,将自己清俊的容顔、高絕的武功和心中的善良、眼中的溫暖一起交給了妖魔。
良久,他将手中赤紅的彎刀收起,也不看吓得瑟瑟發抖的吉娜,徑直向神魔洞走去。
“站住。
”
孟天成皺眉——他本以為,沒有人敢在此時攔住他。
回頭看去,卻見那老乞丐正用臉上兩個黑洞對着自己,孟天成不禁一陣厭惡,冷冷道:“怎樣?”
老乞丐搖頭道:“你不能進去。
”
孟天成的聲音更冷:“為什麼?”
老乞丐長長歎息一聲道:“十幾年來,來到神魔洞的人不下數百。
你的确是其中最優秀的。
”他的臉色冷了下去,話鋒一轉,“但還是不夠。
”
不夠?
孟天成的臉色冷如冰霜,森寒的殺氣流水一般從他袖中的彎刀透出。
老乞丐卻仿佛完全不覺,揮手道:“走吧,此生未了蠱不會認可你。
”
孟天成注視着他,殺氣漸漸斂起,轉身依舊向洞口走去。
老乞丐長歎道:“我好心阻止你,并不是因為你比他們接近此生未了蠱的要求,而是他們取蠱,都有不得已的理由,而你不是。
你隻是受人所托而來,又何必如此執著?”
孟天成不禁停下腳步,重新打量這老乞丐:“你怎麼知道?”
老乞丐道:“你不必問我,我隻告訴你一件事。
”他的話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辯的力量,“我守護神蠱多年,已與他們心意相通,你若相信我,立刻放棄。
”
孟天成緊閉嘴唇,并不答話。
老乞丐道:“我雖看不見,卻能感到你心中的猶豫。
你有未報之仇,未報之恩,未盡之情,的确不應該輕生的。
”
月光下,孟天成的身影似乎微微顫動了一下,顯然老乞丐的話,已觸動了他心靈深處最軟弱的一線。
孟天成緩緩擡頭,月光傾灑在他的臉上:“我隻想知道,此生未了蠱到底要尋找怎樣的主人?”
他半面臉龐已被鮮血沾染,但這不僅無損他出塵的清俊,反而與他與生俱來的邪逸之氣映襯,更顯出一種獨特的魅惑。
這種魅惑,足以讓任何一個少女心動。
他的确有資格問這樣的話。
若連他也不能獲得此生未了蠱的認可,那還有誰能?
老乞丐卻笑了:“一年前,我也很疑惑這個問題。
敢于前來神魔洞取蠱的,無不是萬裡挑一的美人,神蠱卻不屑一顧。
等了一年又一年,我也不禁着急起來,開始在江湖上四處行走,希望能找出更為出色的人選。
直到一年前,我看到了他。
”
老乞丐的聲音竟因激動而微微發顫:“我一眼認定,他就是七禅蠱要尋找的人。
于是我幾次暗中留信,希望他能領悟我的苦心,來到神魔洞……但他還是沒有來。
”
孟天成道:“為什麼?”
老乞丐蒼老的臉上掩不住失落:“因為他已不需要七禅蠱。
真是可笑,想要七禅蠱的人,七禅蠱不想要他。
七禅蠱在等的人,卻并不需要七禅蠱。
”
孟天成仰望明月,臉上浮現出一個譏诮的笑容,似在嘲笑自己,又似在嘲弄此事本身。
老乞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