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手握船槳,左手握倭刀,把兩柄長長的兵器向身體左右分開,展露胸膛。
“你們裡面,誰想自己的刻紋排在錫昭屏之後,請先上來。
” 蔡氏父子引着燕橫,走在馬牌幫本部内的廊道上。
走着時蔡昆一邊問:“未請教恩公大姓?” 燕橫心想,此事無關武當派,也沒有隐瞞的必要。
“青城派,燕橫。
” “原來是青城派的劍俠!”蔡昆豎起大拇指。
“難怪稍一出手,就從那虎口救出我兒來!”蔡天壽在另一邊,也不斷說着如何仰慕青城派。
說着兩父子就帶燕橫穿過中庭花園,進入一座内廳。
那廳堂陳設樸素雅緻,看來是專門招呼客人的地方,正面一排八個大窗戶,卻都閉上了。
廳内果然已排開一桌宴席,擺了各種小吃果品,還有暖在盆中的酒壺。
廳裡幾個侍從,卻并不是家仆打扮,倒像是飯館裡的堂倌小二。
“我馬牌幫飲食粗淺,因心想恩公今晚也許會光臨,特别雇了城裡有名的‘萬花春’廚子和堂倌來設宴。
恩公愛吃什麼,随便吩咐下人拿來。
”蔡天壽說着就引燕橫坐到首席。
燕橫雖坐下來,仍是劍不離手。
蔡昆看了看,并不以為意。
蔡天壽則在替他倒酒。
“恩公,謝你救命之恩,先飲為敬!”蔡天壽拿起酒杯,一仰頭就幹了。
“不,我不會喝。
”燕橫急忙揮手說。
“那先吃一點東西吧。
”蔡昆拿起筷子。
“我……先不吃。
”燕橫搖頭。
他不吃不喝,倒不是因為提防他們下毒,而是此事情一直悶在他胸口,雖然饑餓,卻吃不下咽。
他隻望那些見證的人快快到來,好讓事情得個水落石出。
坐了片刻,蔡昆也顯得焦急,起立說:“我再着人去催促。
恩公稍坐,蔡某出去,很快就回來。
”一拱手步出廳房。
蔡昆才出去一會兒,蔡天壽突然拍拍額頭。
“對啊!還有那王阿勇來打我時,在街上看見的證人,也都該一并請來!恩公!我過去告訴爹。
”他起立後又向堂倌吩咐。
“好好招呼恩公!”然後也匆匆出門。
燕橫心想:難不成他們借機逃走?可是夜間城門已閉,他們要跑也跑不到哪裡去。
就算跑得了人,跑不了屋子,難道就這樣留下馬牌幫的家業一走了之嗎?何況他們若是立心逃亡,兩個時辰前早就走得了,何必等到現在我已臨門的時候才冒險?…… 蔡天壽出去時,回身把門帶上。
就是這一瞬間,燕橫耳朵發覺有異。
是那關門聲。
蔡天壽關門手勢雖輕,但以武者的敏銳聽力,燕橫還是聽出異樣。
是鐵門。
再看看四周牆壁。
雖然漆成白色,但細看原來全是石砌磚牆,而且建得甚高,那上方屋頂橫梁,幾乎有兩丈高。
又看看那排閉上的紙窗。
一股極強烈的不祥感,籠罩着燕橫。
鐵門上闩的聲音,證實了他的預感。
燕橫仗劍而起的同一刻,紙窗外出現成排的人影。
機簧彈動聲。
破風聲。
一整團小黑影,快似疾風,穿窗而入! 黑影映在燕橫眼瞳中,有如一陣黑色的死亡之雨。
大道陣劍堂講義·其之十一
武術上有所謂“輕功”,其實并不是如坊間想象的一種獨立武功,而隻是武道鍛煉功法的其中一環。“輕功”其實不外乎步法與身法的修練,追求移步沖刺的速度、距離、靈活性,再輔以跳躍力(包括距離和高度),說穿了都是發揮雙腿肌肉力量和身體協調的功夫,基本原理與現代運動的跑步跳躍無異。
世上并沒有如傳說中能令身體變輕,甚至越空飛行的那種奇功存在。
移動的速度距離,本來就是技擊的必要基礎條件,故“輕功”可說是每個武者的必修課——例如本書前文裡,八卦門杜焱風所使的八卦步法,或者荊裂踏牆登上屋頂,都屬“輕功”範疇。
個别武者因為個人體質和門派的技術習慣不同,對“輕功”的重視程度當然亦有分别。
例如身材細小,又或者專長用短兵器的,往往需要依靠步法速度和距離變化制勝,自然較重視“輕功”鍛煉;相反身高力雄的人,或者像擅用長兵器的峨嵋派武者,他們的戰術往往是立穩陣地,以攻止攻,步法跳躍上的要求就比較低了,反而追求步勢沉穩,坐馬發力。
武道技擊講求全面的功力與技術,武者當然都不會專門去練“輕功”——就正如沒有足球員會一味隻練跑步一樣。
例外的是像鄒泰這些專責刺探跟蹤的武當派“首蛇道”弟子。
因為前掌門公孫清最初設“首蛇道”,目的就不是為了用于武鬥,部分弟子為此目的而犧牲,偏向于鍛煉“輕功”,其他技藝功力不免有所荒廢。
因為這種犧牲,他們武功上雖不如其他同門,在武當派内卻仍受到很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