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棍刺了過去。
哪知這馬老六所有功夫就在騎馬上,一點拳腳都不通。
所謂行伍出身,官拜都統,那也大半是袍澤們都知道他跟靖南王的關系,故意讓的。
據說連靖南王養的幾個戲子,黃梅戲唱得好,又擅長男扮女裝,也都做到了參領。
嚣張慣了的馬自然沖得飛快,林山石的功力也勁透鐵棍。
這馬老六再也沒有活着的道理。
額頭處生生地被棍子戳出一個洞,血漫洞沿,變成一汪紫紅色的圈。
馬也好,馬老六也罷,臉上都挂着不解與恐懼。
林山石拿着棍子癡癡地想:利用對方向前沖的勁,隻需輕輕一點,也威力無窮了。
内家拳和外家拳區分恐怕也就在這兒了。
有膽子大的百姓鼓起掌來,一老頭脫了衣服,哭着道:“有一次在街上賣雞蛋,就是被這鬼知府的馬踢倒在地上,幾百個雞蛋本來是想賣完後給婆姨換藥吃的,結果全碎了。
嗚——嗚——老漢我還被他手下打斷了三根肋骨,說我擋了馬的道。
”
一人大聲道:“鄉親們,快把人埋了,把馬吃了。
絕不準告訴别人,知府是林大俠殺的。
”
又有一人道:“就該去四處傳誦,林大俠行俠仗義,殺了殘暴的狗官。
”
幾個漢子沖過來,每人對着屍首吐了一口口水。
林山石攔住道:“埋了吧。
人死為大,不管生前做了什麼,死者無辜——再說,或許他有他的不易。
”
阮如梅喝了一聲彩,道:“說得好——其實很多官也不容易,越是狗官活得越苦。
你别看他們欺負人,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當然會轉過身來欺負媳婦。
這是一種痛苦時的需要,必須這樣舔傷口,才能治愈多年當媳婦時受的傷。
像他這種虐人為樂的官,真還不知在王府時被人虐過多少次了。
”
忙到半夜,終于沒人來讨糧。
天上是一汪滿滿的圓月。
林山石道:“明兒不知道會怎樣,但今日過得真舒坦。
”
吃飽了的阮如梅眼冒精光道:“明兒,耿王該派大将來剿匪了。
”
林山石道:“匪?我是匪?他們才是匪!”
阮如梅道:“赢不了江山卻劫了糧倉,不是匪又是什麼?”
林山石道:“呵呵,管他。
此處險要,千軍萬馬,在關卡處也隻能一個一個的來。
說我是匪,那我就匪一次給他們看看。
”
阮如梅眼珠一轉道:“君願逐鹿中原乎?”
林山石道:“阮先生,我喜歡捕魚,從不打獵。
”
阮如梅臉冒紅光,興奮道:“我是說争天下——利用這個糧倉,如今日般籠絡人心,拉起一支隊伍來。
先做流寇,再聚災民,再打江山。
我來做你軍師,無論成敗都轟轟烈烈一把。
隻要手上有軍隊,裂土封疆也好,招安納降也罷。
總能弄個青史留名,封妻蔭子。
”
林山石被吓住了,又心想隻怕曆來的大王,就是這樣起家的吧。
林山石搖了搖頭道:“這天下作孽的人還嫌不夠多嗎?裂土封疆,活着能吃多少,死後又能埋多大地方?”
阮如梅盯着林山石看了半天,歎了口氣:“那我明日就下山了。
林兄,你多保重。
糧倉是所有當權者的命根,你千萬别幻想有人會饒過你,也别幻想你救的人會多長時間記得你。
你不讀書,所以太有良知。
要是我,斷斷做不到你這般俠義磊落。
”
林山石道:“什麼俠義磊落。
我隻是想活得安甯。
”說罷,給睡着了正打鼾的木頭癡,披上了被子。
兩日後,十餘黑衣人騎馬來到了山前。
每匹馬的額頭上都是紫紅色的圈。
木頭癡聳聳肩膀,拿起棍子,興奮地大叫。
黑衣人一齊拉起了弓箭。
林山石打過仗,知道厲害,忙蹲在牆後,大叫了一聲:“木頭小心。
”
木頭癡笑道:“師父,看我的輕功。
”說罷一躍而起,人正好在半空中變成了活靶。
冰冷的箭發出冰冷的嘀嘀聲,有兩隻箭穿透了木頭癡的身體。
血頓時在空中開花,若殷紅的煙花。
木頭癡來不及說話,身體就像隻斷線的風筝,橫摔了下來。
林山石凄厲地慘叫:“木頭——”話音未落,黑衣人又對着排隊取米的饑民發出一排箭。
就在這一刹那,林山石飛出了關卡。
見人殺人,見馬殺馬。
這十來個黑衣人心狠手辣,卻都不是武林高手,騎馬射箭是長處,近身搏鬥又如何是林山石對手,更沒料到世間竟有此等殺神,片刻便倒下四人,其他的轉身就逃了。
林山石正要追蹤,畢竟上過戰場,頓時想起了什麼,回頭一看。
果然看見有一個漢子,趁林山石不在,往關卡走去。
林山石深知,隻要關卡失守,耿王的人一支強弩就可以封住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地方,再派大軍前來接應,糧倉也就算丢了。
林山石忍着暴怒往回飛去,好一招調虎離山,耿精忠果然下狠手了。
正在焦急間,看見耿府派來的高手被截在關卡外,周駝子!是周駝子堵在了那兒。
那耿王莊的漢子也是武林中人,矮小壯實,看出手架勢是練地趟拳出身的,隻見他在那地上鑽來鑽去,出腳十分刁鑽。
本為周駝子抹了一把汗,卻發現他的八卦拳打得極有條理。
比起在古一糧倉跟自己比武時判若兩人,原來這個三兩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