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仗自然是有得打的。
”
白栾把面送過來,上面還卧着雞蛋,滿臉笑容地問冷問熱。
林山石對白栾一直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氣,但慢慢地也被他的熱情撩撥得心暖起來。
萬雲龍摟着他的肩膀喝酒,白栾自然而然地唱着山歌。
林山石發現天地會這樣的組織,确實有種百姓很難擋住的魅力,越是如他這般底層得不到尊重又還有些心氣的漢子,越容易被這些義氣、熱情、英雄抱負吸引。
他收斂心神,問道:“馬季呢?馬季兄弟還好吧。
”
白栾的眼珠子紅了,歎氣道:“馬季上個月打鷹潭時犧牲了。
每次都沖在弟兄們的前面,功夫再高也沒有用啊。
可憐這把揚州孤刀,從小就父母雙亡,吃夠了世人的白眼,若不是進了天地會,有兄弟們的溫暖,真不知出路在哪裡。
現在英年早逝,最可憐的是,這輩子他還沒嘗過女人的味道。
”
萬雲龍罵道:“歎什麼氣!人可以不死嗎?大多數男人都病死在自己家裡,這又有什麼好的?一個練武者,能跟兄弟們戰死在沙場,不必窩窩囊囊混一輩子。
理應高興才是!”
林山石聞言也頓時升起一股豪氣。
以前也模模糊糊想到過,吃飯睡覺蒼老病痛死掉,這樣活着跟一頭蠻牛有什麼區别?聽了萬大哥的話,覺得英雄就當如是,血就熱了起來。
萬雲龍又道:“天地會太多窮弟兄,但凡家裡殷實的也多不會跟着我們幹這些殺頭的買賣——隻怕很多人都跟馬季一般死了還不是男人啊,我們為民族舍生取義,怎麼能連滿清鞑子都不如。
白栾你去下個命令,凡打下滿清鞑子一個城,兄弟們可以随便在城池裡找任何女人玩三天。
隻要糧食歸公就可以了。
”
白栾喜道:“大哥仁義蓋世。
就憑這一條,我們天地會軍隊的戰鬥力就要上升一大截。
”
林山石剛鼓起的豪氣便又縮了回去。
這時,突然耳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林山石道:“打雷了?外邊出太陽啊。
”
萬雲龍道:“是紅衣大炮——洋鬼子不是好東西,把這大炮賣給鞑子,損了我不少弟兄。
等老子赢了,把洋鬼子統統殺掉。
”
林山石道:“怎麼跟打雷一樣,那城裡的半邊房子,也是被大炮轟垮的吧?”
萬雲龍道:“那倒不是,他們沒這麼多彈藥,那些房子都是我們拆的,好擴建為軍營。
白栾,你想到對付大炮的法子沒有?”
白栾咬着牙齒道:“上一次弄了幾桶尿水灑在城牆上,現在看來效果不好,我估計這一次得用童子尿,加上大便。
我就不信弄這麼多辟邪的東西,會擋不住西洋大炮!實在不行,我就弄幾個白蓮教的法師挂在牆壁上,看看他們的師父會不會真的現身幫着擋火炮。
”
萬雲龍道:“你不是不信這玩意兒嗎?”
白栾道:“本來不信的,被鞑子的大炮炸得頭疼了——說不得死馬當做活馬醫。
說不定他們師父真是彌勒佛附體,我就看見過幾個真有本事的,刀槍不入。
”
林山石笑道:“你讓我砍兩下試試。
刀槍不入是不可能的,人是肉長的,怎麼也拼不過刀刃。
無非是刀磨得不快,自己又練過幾日鐵布衫而已。
我就有師兄弟靠這個在街市裡吃飯。
”
萬雲龍道:“呵呵,若童子尿還不行,我們就派些高手,半夜摸過去毀了他們的大炮。
論近身格殺,就算吳三桂的親軍也不是我們弟兄的對手。
”
白栾道:“那是。
我們弟兄那都是走江湖的,論行軍布陣我們還有些差距,論單挑、偷襲、近鬥,不管是鞑子八旗、鄭經軍、耿精忠軍還是吳三桂軍,天地會的弟兄都排第一。
要不耿精忠他們也不會這樣拉攏我們了。
”
萬雲龍道:“可惜天地會沒有自己地盤,而且存糧太少。
否則,就不用給耿家賣命了——算了,一切細賬等先趕走鞑子再說。
”
林山石猶豫了一下,道:“萬大哥。
我有個請求。
”
萬雲龍一揮手道:“天地會的規矩,先立功勞,再談請求。
”
林山石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
這時,又忽聞外邊一片哭聲。
白栾道:“又是刁民鬧事。
才占了幾間房,就要死要活的,這樣還怎麼造反?看來要抓幾個不識時務的了。
”
萬雲龍皺着眉頭道:“你們也是,拆房子前要看看,裡面還有人你們就不要強行推了。
這次弄出人命了吧,去把事情好好處理了。
好歹天地會是窮人的隊伍,别弄得百姓煩我們,就沒人入會了。
你要記住,咱們是魚,他們是水。
”
白栾點頭稱是,就起身出去處理問題。
林山石想看看天地會的軍隊怎麼對待百姓,也站起道:“萬大哥,我去幫幫忙”。
走出大門,外面跪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人。
剛才攔住林山石的大漢,正帶着一群黑衣客,拉好了弓箭,堵在門口。
白栾道:“焦香主,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有人敢鬧到這兒來了?”
老婆子大哭道:“我們要見萬将軍啊!這樣沒得活了啊!一輩子積蓄蓋了這個房啊!半夜就被推了啊!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