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提瑟還算是個好警察,用揚聲器的播音方式,勸說他從藏身之處舉手投降,而不是一槍将他擊斃。
但這個賭注風險太大,他很可能随時被槍彈擊中。
“啪!”子彈打在隆起的灌木叢上,直升機正在草叢上空,幾秒鐘之後,就會出現在他的頭頂,肯定會掃射。
蘭博悄悄地舉起步槍,瞄準了射手的臉部,等他逼近時,扣動扳機送他去見上帝。
蘭博并不想傷害任何人,可為了保護自己,他别無他法。
更糟的是,如果他真把那個射手擊倒的話,飛行員就會讓直升機俯首低飛,躲過蘭博的射擊範圍,迅速折回呼叫救援,如此一來,他的藏身之處便會暴露無遺。
除非他能射中直升機的油箱,可他知道那是一個荒唐的想法。
即使油箱被他射中了,是否一定會爆炸?因為手頭沒有磷制彈藥,這隻不過是異想天開的念頭而已。
蘭博僵硬地躺在樹枝下面等待着。
當直升機在他頭頂咆哮時,他的心在下沉。
他看見機上的射手正低首盯着槍上的觀測器,不由得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槍。
謝天謝地,當他看清射手所追逐的目标時,他及時松開了準備扣動扳機的手。
左邊五十碼之外,幾塊巨大的圓石和灌木附近有一個池塘。
在第一次聽見直升機聲音的時候,他就想躲到那裡,但離他太遠了。
現在直升機正朝那裡飛去——“啪!”又是一聲槍響,他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灌木叢似乎在移動。
他難以置信地眨眨眼睛,灌木叢仍在起伏不定地翻騰,突然一隻長着巨角的雄鹿從裡面奔出,蹒跚着向圓石攀去。
它摔倒了,但又爬了起來,跛着一條腿跳過草地,向森林的另一端跑去,直升機緊追不舍,不停地掃射。
鮮血汩汩地由鹿的腿部流出,它仍拼命地朝圓石狂奔。
蘭博的心劇烈地跳動着。
他明白直升機還會回來的,鹿隻不過是個玩偶而已。
當它逃進森林之後,直升機就會折回繼續搜尋。
既然池塘邊的灌木叢中有藏身之處,那棵倒下的大樹下面也應是安全之地,他必須立即轉移。
不過,隻有等到直升機的機尾朝他的時候,他才能行動。
機上人的注意力仍在鹿的身上。
他屏息等待着,最後,他從樹枝中一躍而起,朝那塊圓石沖去。
就在他快要跑到圓石邊上的時候,直升機的噪音變了,它向上空翺翔。
那條受傷的鹿已經成功地躲進了森林。
直升機盤旋着轉回,驚恐之下,蘭博彎腰奔向圓石尋找掩護,他在灌木叢中摔倒了,如果機上的人發現了他,他決心要不顧一切地開槍還擊。
“啪!”“啪!”當直升機飛到倒下的松
“我們是警察,”揚聲器裡又發出了聲音,“你沒有機會了,快點投降。
森林裡的人請注意,一個危險的逃犯很可能在你的身邊。
請出來。
如果看到一個年輕人,就立即揮手。
” 蘭博感到自己的胃在上下蠕動,沒有消化完畢的胡蘿蔔和凍雞由喉管裡噴出,他趴在草叢裡嘔吐,一股酸水湧了出來。
此刻他已抵達窪地的邊緣,四周聳立着陡峻的懸崖,他感到四肢軟弱無力。
直升機的轟鳴聲漸漸遠去,揚聲器裡的聲音也越來越混濁不清。
他站立不穩,兩腿戰栗不止。
因為他全身都在發抖:直升機并不能把他吓倒。
他在戰場上所經曆的事情比這可怕得多,盡管他也會驚恐得發抖,但絕不會喪失戰鬥力。
他的皮膚冷濕滑膩,他需要喝水,可灌木叢中池塘的水泛着綠色,污濁不堪,根本無法飲用。
你離開戰場的時間太久了,他對自己說。
戰場的環境已使你感到生疏,不過,你很快就會重新适應的。
當然,他暗自想道。
為了逃生就必須得适應一切。
他抓住一塊圓石,掙紮着站了起來,慢慢朝灌木叢走去。
他謹慎地轉過身體環顧四周,唯恐附近有人。
然後,他斜倚在圓石邊,兩腿仍在微微顫抖,他拂去落在步槍上的松針。
不論怎樣,武器必須得保持完好。
原先殘留在衣服上的煤油氣味已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松脂香味。
這種氣味與他口中的苦味混雜在一起,使他又想嘔吐。
起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聽見了;風聲乍起,随之一片靜寂。
他側耳傾聽,聽見了寬闊的窪地那邊傳來了輕微的狗吠聲。
一股寒氣湧進全身,他跳進了右邊茂盛的草從,咬緊牙關拼命向懸崖上方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