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十章

首頁
    等坐上出租車,他才忍不住歎口氣說:麗雯這女人也真可憐,剛安頓下來,怎麼又出這麼大的事兒,你有時間也安慰安慰她。

    女人們心小,别再想不開鬧出别的事兒來。

     韓東萍卻不以為然地說:依我看,她這個人就是個克夫的命,誰跟着她誰倒黴。

    當年廣陵不是因為她,能來到古城這地方?後來人家和她離了,不是就很快當了秘書長?對于這樁婚事,我其實就一直不同意,總覺得有點怪别扭的…… 怎麼個别扭? 這不明擺着的嗎?她是趙廣陵的前妻,趙廣陵又是你的同學,本來咱們和她挺慣熟,是另一種關系嘛,怎麼一下子就變成弟媳婦了?還有,她當年據說和齊秦關系也不一般,齊秦和東新、廣陵又為當區委書記争了個不亦樂乎,夾上個她在中間,這不是把關系弄得複雜了?老實說,我總覺得,這一次東新受人陷害,保不來根子還在她這兒呢…… 說到這兒,韓東萍看看坐在前排的冉冉,伏在他耳邊說:我聽說,齊秦當了區委書記那天,還專門叫過她一次呢。

     有這樣的事? 魏剛覺得自己的心直發抖,吃驚地看着她。

     這事錯不了,有人在賓館門口看見的。

    當然,至于找她做什麼,就不知道了……但是,男人和女人的事,真的說不清,你說是不是? 不可能,不可能!魏剛聽她越說越離譜,立刻很堅決地說:即使當年有那麼點兒意思,也已經時過境遷,十來年時間了……不過齊秦這個人我現在總算看清楚了!我今天已經見過老侯了,聽他那口氣,背後一定是齊秦在搗鬼。

    齊秦自己從這項工程中不知得了多少好處,反而把自己抹得光光的,責任全推到老侯他們身上,老侯把齊秦也恨透了。

    據老侯講,十九局之所以贊助麗雯十萬,就是齊秦出的主意,老侯出面拉的馮慧生。

    不過馮慧生這個人也真夠可惡又可憐,始終還記着咱們鬧單龍泉的仇,結果全被齊秦給耍了……所以像這樣一個見利忘義、有奶便是娘的小人,哪裡會那麼有情有義,對一個女人的感情會保持那麼久……實話說,我有時懷疑,像齊秦這種人,也許根本就不懂得“感情”二字。

     這倒也是……韓東萍說着,若有所悟地看着他。

     這天夜裡,魏剛和全世昌進行了他一生中最艱難的一次談話。

     不管官場還是商場,不論是春風得意還是暴起暴跌,自己從來都是坦坦蕩蕩、幹脆利落,最看不慣那種畏畏縮縮的死蔫樣子,即使最後蝕光了本也是一條漢子一個大寫的人……可是這次與全世昌的談話,他卻有種無法應付也無力把握的悲怆,好像被剝光了衣服示衆似的。

    加上連着熬了幾夜,心痙攣般地直發抖,他真怕自己一下子暈倒在全世昌的客廳裡。

     12 哲學問題? 對,就談這個問題。

    有人跟我講,有位哲人說過,一切偉大的世界曆史事變和人物,可以說都出現兩次。

    同時應當補充一點,第一次是作為悲劇出現,第二次卻是作為喜劇出現的。

    你知道這是誰的話嗎? 不知道。

    我現在頭腦亂得很,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馬克思說的,《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馬恩全集》8卷第121頁。

     是嗎?您哪,不愧是博導出身,居然對經典著作如此熟悉,簡直是了如指掌、爛熟于心嘛! 魏剛言不由衷地贊歎着,心裡卻焦急得要命,意識也有點飄飄忽忽的,好像大病了一場,身體都不聽使喚了。

    而且他恍惚覺得,韓東新似乎也和他說過同類型的話,在什麼場合卻想不起來……這是否從另一個方面也證明着這句話的奧義? 全世昌又說:看你今兒神情恍惚、癡癡怔怔,看來你對哲學問題真的不感興趣。

    好好好,那我們就不談這個枯燥的話題了,談點曆史好不好? 我們的全書記,真對不起,這些年來我為了生計東奔西走,既沒有研究哲學,也沒有研究曆史,對于這些形而上的問題真的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我想,我們還是談點現實問題吧,今兒我就是專門為這些現實問題求您來了。

     噢,那好哇,有什麼困難,你隻管說……不過你可記着一點,你我之間,從來不存在“求”的問題。

     好,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魏剛覺得自己再坐下去,肯定會暈倒的,立刻直截了當地說:我是為韓東新的事來的,韓東新是我妻弟,也是我老丈人韓愛國惟一的兒子。

    您一定都很清楚,這幾天,他一直在外地開會,今天中午才回到省城,但是一下車就被兩個陌生人帶走了。

     什麼,遭綁架了?! 全世昌大驚失色。

     不是綁架,勝似綁架,對于全世昌的這種驚愕,魏剛根本不相信,但又實在無可奈何,隻好耐心地說:來人是聯合調查組的,叫他去說清楚問題。

    古城區紡織廠出了這麼大的事故,進行調查是完全必要的。

    但是,我可以黨性和人格擔保,東新這個人絕不會有任何問題!看來這事兒您還不清楚,所以我隻好求您來了。

     這個嘛,我真的不清楚。

    你知道,對于調查組的具體工作,我從來不幹涉……全世昌沉吟着,既然沒問題,你找我做什麼,也許這會兒已經放出去了。

    你難道不相信組織? 這……我不是不相信,而是擔心。

    有些事有些時候,也并不是沒有問題就不出問題,所以,我希望您這位書記動用自己手中這點權力,盡快把東新放出來,我們全家都會感激不盡……瞧瞧你,說得多輕巧,你以為人家調查組是鬧着玩的?你以為我這個破書記是一尊神,全知全能,為所欲為,想抓誰抓誰,想放誰放誰?全世昌說罷,呼地站起來,在地上走來走去,一副金絲眼鏡戴上又摘下:當然,你們的心情我是理解的,特别是韓愛國書記,是我最敬重的老領導,又是對古城建市做出重大貢獻之人,我可以向調查組轉達這樣的意見。

    但是,也希望你們一定要相信組織、相信黨,總的原則的,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看魏剛終于發了火,似乎很好玩的,全世昌反而嘿嘿地笑起來: 好好好,罵得好罵得好。

    你我之間,我早說過,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罵什麼就罵什麼,我不計較。

    不過,你說齊秦是壞人,這就讓我奇怪了,我可聽說,當年你們倆是最要好的朋友,你不是還幫過他許多忙嗎? 這話真說到魏剛心裡了,他隻覺得心頭一陣刺痛:那是我識人不準,我瞎了眼! 那不就得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允許你識人不準,就不允許我識人不準?但是我可聽說了,自從任命了個齊秦,你們這夥人似乎就翻了天,上蹿下跳,到處造謠,到處說我的壞話,甚至說我收了齊秦二十萬,這不是诽謗是什麼?而且有人講,你們還準備到省裡告我,也告齊秦,似乎惟恐天下不亂,這是一種什麼行為,對我的傷害還不夠大嗎?就說韓東新吧,當年我不是聽了你的話,才從孚美公司把他挖出來,重用為經委主任的?所以,落到這一步,他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的。

     全世昌,話說到這份兒上,我也就不說了,咱們走着瞧!魏剛已氣壞了,轉身就走。

     全世昌依舊微笑着,一直把他送到院門外面:當然,氣話歸氣話,這個忙我肯定還是要幫的,請轉告韓愛國書記,請他放心,隻要我全世昌有辦法,一定會盡力而為……那我提前謝謝您了! 不要激動嘛,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激動,今兒這是老毛病又犯啦?來來來,咱倆再拉拉手? 謝謝,請您留步。

     魏剛這次可是真火了,卻隻好停下來,和全世昌用力握一下手。

    在
上一頁 章節目錄 下一頁
推薦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