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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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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備從頭再看一遍,魏剛已似乎看出了他的猶豫,一把搶走了文稿。

    怎麼樣?簽嗎?! 魏剛沉下臉來。

     老兄,你知道,我不是齊秦,我有我自己的觀點……你讓我再看看……不行,這不是鬧着玩的,我可是把身家性命都搭上了。

    來痛快點,你到底簽還是不簽? 我覺得有些詞句不太妥當,也不太公允……再說,我畢竟是單龍泉用起來的,這樣做是不是太沒良心了? 趙廣陵盡可能和緩地說着,魏剛的臉卻已經鐵青了,聲音不大但很兇狠地說: 軟骨頭!我就知道你沒骨頭,韓東新還不相信。

    算啦算啦,君子不強人所難,由你去吧。

    不過——咱可有話說在明處,如果你把這事捅給單龍泉,我可饒不了你! 不等趙廣陵反應過來,魏剛已猛地一摔門走了。

     天哪,這次真算是把魏剛徹底得罪了!趙廣陵覺得一陣頭暈,躺在沙發上再也爬不起來。

     夜已經很深了,前前後後的樓房都熄了燈,小保姆也和孩子睡了,隻有趙廣陵還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雲迪從卧室出來,叭的一聲關掉電視,他才發現原來電視屏幕上也早打出了“再見”的字樣,隻好長歎一聲跟着雲迪進了卧室,和衣躺在床上。

    雲迪已睡了,又呼地坐起來,不高興地瞪着他。

     雲迪,你說說看,人們為什麼總要鬥來鬥去,為什麼就不能安安靜靜地生活呢? 雲迪冷笑一聲:毛主席他老人家早說過了,中國有七億人,不鬥行嗎?(四十一) 趙廣陵又說:如果一個人心不狠,是不是就搞不成政治? 雲迪依舊冷笑着:這也是一位名人說的,姑隐其名。

     趙廣陵也冷笑幾聲:一個人,如果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不是一種人生悲劇? 雲迪卻哈哈大笑了:我記得你當年曾經說過,你就是知其可為而不為,知其不可為而為之,這是你自己的豪言壯語嘛。

     那是許多年以前,我現在大概真的老了……不要再胡說了,睡覺! 雲迪叭地一關燈,拉拉被子蒙上了頭。

     但他依然睡不着。

     黑暗中看不清雲迪的面容。

    隻看到一個蜷縮成一團的朦胧身影,好像一隻卧着的小貓。

    隻有一片細微又勻稱的呼吸聲,表明她早已進入了甜甜的夢鄉。

     他輕輕溜下床,光着身子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出去溜溜嗎?夜的确已經很深了,整個宿舍院靜悄悄的,整個古城市也靜悄悄的,一切好像都已經睡去,也許隻除了某些夜行的動物。

     打個電話說說心思?南方人叫拷電話煲。

    這幾年電信産業迅猛發展,但是打開手機卻不知道該給誰撥,誰又願意深更半夜和你聊天呢?全市二百萬人,你有一個可以傾心相談的朋友嗎? 想到聊天,趙廣陵忽然想到了上網。

    家裡就有現成的電腦,也早已上了網,平時工作起來昏天黑地,竟從來也沒有正經八百上過一次網。

    在這個時候,卻突然産生了一種可以傾訴的強烈的沖動。

    他于是溜進書房,迅速打開電腦,在那麼一個漫無邊際的虛拟空間裡遊蕩起來。

    名字嘛,就叫孤魂野鬼好了。

    不一會兒,便有人鈎住他了,坐定老僧,有意思。

    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最孤獨的人。

     你知道什麼叫孤獨? 孤獨就是你周圍擠滿了人,卻沒有一個可以溝通,孤獨就是你每天有說不完的話,卻沒有一句發自内心,孤獨就是你們天天都在交流,卻永遠走不進對方心中。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孤獨嗎? 我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你知道之後也就不會再覺得孤獨了。

     為什麼? 你孤獨,是因為你走得太遠了。

    你孤獨,是因為你和周圍的世界格格不入。

    你孤獨,是因為你和流行的也就是社會普遍認可的價值體系發生了龃龉。

     那……我該怎麼去做?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

     縱遺世以獨立兮,雖九死其猶未悔……那就隻好享受自己的孤獨吧! 忽然間停電了,一片漆黑。

     在劍拔弩張的緊張對峙中,古城上空的空氣也似乎含着隐約的焦糊味兒。

    星海廣場的早晚聚會更加頻繁,幹部們見了面,就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神色各異、各懷鬼胎地秘密交談。

    終于有一天,一位省委副書記親自來到古城,召開了一個全市處以上幹部緊急大會,當衆宣布“免去單龍泉古城市委委員、常委、書記職務,另有任用。

    任命全世昌為市委書記,古城市市長一職由常務副市長代理”……坐在台下的趙廣陵,依舊注意觀察台上各位領導的神情舉動,心裡不禁一陣凄涼。

    與上一次内容相似的大會相比,今天的會議氣氛本沒有什麼異樣,隻是看似強悍的單龍泉卻遠沒有當年的韓愛國那樣沉着、堅強,明顯地有失風度,舉手投足都顯得不自然,告别講話隐含着一股怨憤,嗓子也啞啞的,似乎上了火,據說散會之後和省委副書記飯也沒吃就去了醫院……而作為勝利者的全世昌,也畢竟年輕了些,就職演說氣勢洶洶,大有一股殺氣騰騰又得意忘形的味兒。

    趙廣陵真不敢相信,這還是原來那個全世昌嗎? 新書記一上任,辦公室立刻擠滿了人。

    每天上了班,常中仁都要向他報告一遍新書記的情況,什麼新書記不住小洋樓,在外面租房子了,什麼新書記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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