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何無疾多心,也不能讓同志們說他心裡憋着氣,就說了。
古長書說得簡單而紮實,他說:“從現在起,我們全局上下都要在何無疾局長的領導下開展工作,希望大家服從領導,聽從指揮,齊心協力地開創一個全新的局面。
作為副局長,作為何無疾同志的助手,首先是我要帶頭服從領導,服從指揮,你們這些當科長的當科員的也要服從,全力支持新班子的工作,我們要共同維護局長的權威。
”
21.政治上早洩
古長書的發言是軍令狀似的。
短短幾句話,就說到劉副市長心裡去了,也說到何無疾心裡去了。
大家都擔心古長書會鬧情緒,這下放心了。
而同志們覺得古長書就是大度之人,也是個能顧大局的人,在這種場合能有這樣堅決的表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散會之後那些科長們就開始議論了,說這古長書到底是古長書,被何無疾擠掉了本該屬于自己的局長職位,反過來還要在關鍵時刻為人家捧場,為人家搖旗呐喊,鳴鑼開道,看不出絲毫不滿的痕迹。
古長書能把政敵當成朋友對待,做人真是做到家了。
古長書這種人要是成了大器,那就了不得。
古長書的講話很快就在局機關傳播和議論開了。
本來有些人等着有好戲看呢,結果看到的不是鬧劇,不是盤根錯節的矛盾糾葛,而是實現了新舊班子的平穩過度。
實在出人意外了。
這更讓他們覺得古長書是個非凡的人物,他的個人才能自不必說,單就這份肚量,這副心胸,就足以讓人對他肅然起敬,随後便是那種莫名的膽怯和恐慌了。
他們總是覺得古長書身上會爆發一種力量,這種力量是平庸無奇的何無疾遠遠無法抵擋的。
可到底是一種什麼力量呢?是一種人格魅力,還是一種浩然正氣?誰也說不清。
總之,人們是服他了。
何無疾在民意測驗時拉攏過一些科級幹部,讓他們投他一票,許諾今後是不會忘記他們的。
在現實利益面前,平時跟古長書關系不錯的人也背叛了他,倒在何無疾那邊去了。
現在他們自己比較起來,還是覺得古長書這個人做人地道,不是那種雞腸小肚的角色。
他們不能不對古長書刮目相看了。
在他們的心目中,古長書真的應該是局長才對。
陳局長退居二線的第二天就搬出了局長辦公室,轉到了另一間很陳舊的房間裡去了。
那是一個剛剛退休的紀檢組長的辦公室,好象從來就沒有裝修過。
陳局長一搬走,何無疾就迫不及待地搬了進去,他嫌“局長辦公室”的木牌太陳舊,叫人重新換了一塊新的銅牌,看上去有豪華感了。
裡面有一幅油畫灰蒙蒙的,他也叫人換了一幅《江山如此多嬌》的大型國畫,是本市一位知名畫家畫的,标價三千元。
一進辦公室就給人一種胸懷祖國放眼世界的感覺。
古長書從門前路過,心裡就想,這小子真是個急性子。
新官上任,何無疾希望自己能有一個良好的開局。
可他沒有良方,原因是他沒有找到局裡究竟存在哪些問題,以及問題的結症,需要從哪些方面尋找突破口。
這些他都是盲目的,迷亂而不知頭緒。
何無疾上任第三天,興緻勃勃地召集了一次局黨組會議,他率先提出了“重新設立科室,整頓機關風貌”的施政方案,這個方案不僅沒有通過,一提出來就遇到了他人的強烈反對,還跟工會主席争執起來。
要不是古長書及時出面協調,給他一個台階下,否則兩人就要大吵大鬧。
古長書覺得何無疾真是不懂事,也不懂遊戲規則。
一般說來,凡是局裡的重大方案出台,提前是要與副職或其他領導商量溝通的,先把思路理順才能上會研究,當了這麼多年副局長,程序上他應當是知道的,可他偏偏就作出了草率事情。
全局七八個科室,幹部近六十名。
各科室之間也有主次之分,權力大小之分,無論是重新設立科室,還是調整科室幹部,都會涉及到幹部職工的切身利益,弄不好就要搞得人心渙散,硝煙四起,必然會導緻矛盾激化。
上任後的第一次會議就突然宣布“重新設立科室”這類敏感的問題,其他黨組成員都一頭霧水,這就太武斷了,太不民主了,也太不講工作方法了。
也難怪工會主席大發雷霆,說“你是局長,但不能騎在組織頭上。
”何無疾無言以對,有點惱火地說:“今天這會不開了!”便率先沖出了門,會議就不了了之。
第一次黨組會就開得不歡而散。
大家惶惶然地面面相觑,然後轟地一笑。
工會主席用挖苦的口吻嘟囔了一句:“政治上還是個嬰兒,官瘾卻不小!”
紀檢組長說得更絕:“你看他那個早洩的樣子喲!”
工會主席說:“如果你們看到蒼蠅也敢做搏擊長空的夢,不是很可笑嗎?”
何無疾政治上早洩了,精神上也早洩了。
坐在辦公室半天沒出門。
22.蒼蠅也敢做搏擊長空的夢
古長書暗自好笑,“蒼蠅也敢做搏擊長空的夢”,什麼話啊!他早猜測何無疾上台後的日子不那麼好過,個人能力決定着他的執政水平。
但是,他沒想到來得如此突然,如此迅猛。
現在這些行政機關,人滿為患,大家沒事幹了就是成天琢磨人。
成年累月地去琢磨他人,年長月久,個個都變成了人精。
再說,市級機關幹部大都有一些複雜的關系在裡面,就說那些女人們,别看她們在工業局級别不高,位置一般,可不是哥哥是處長,就是丈夫是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