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着臉,頭巾完全掩蓋了臉部輪廓。
卡裡姆看不到那張臉。
他突然想,也許修女和小男孩臉上有顯示他們親屬關系的共同特征或标記。
修女和小男孩可能是母子。
這種想法像虎鉗一樣抓住他的腦袋,以至于他都沒聽清修女剛開始說的什麼。
“您說什麼?”他低聲問道。
“我問你想要知道什麼。
”
聲音沉悶而溫柔,猶如喑啞小提琴音。
“修女,我是警察。
我來跟您談談茱德。
”
灰暗的頭巾一動不動。
“十四年前,”卡裡姆繼續說,“在一個叫薩紮克的小城市,您偷走并銷毀了所有關于小男孩茱德·伊特埃洛的照片。
在卡奧爾,您收買了一位攝影師,騙了孩子們,縱了火,還盜竊。
所有這些都是為了抹去幾張蠟光紙照片上的一張臉,為什麼?”
修女還是一動不動。
“我在執行命令。
”她終于說。
“命令?誰的命令?”
“孩子的母親。
”
卡裡姆感到渾身陣陣刺癢。
他知道這個女人說的是事實,隻一秒,他就否定了修女是孩子母親的假設。
修女打開将她與卡裡姆隔開的木欄,經過他面前,邁着堅定的步子走向麥稈編織椅。
她跪在一根柱子旁的祈禱跪凳上,彎下脖子。
卡裡姆走到更高一排的椅子,面對她坐下。
編織麥稈、聖灰和洋乳香的味道襲擾着他。
“您說吧,我聽着。
”他看着她臉上的陰影,說道。
“1982年6月的星期天晚上,她來找我。
”
“您認識她嗎?”
“不認識,我們就在這裡認識的。
我沒有看到她的臉,她沒告訴我名字或其他任何信息。
她隻說她需要我,為了一個特殊的任務……她要我毀掉所有她孩子同學的照片。
她要抹掉她孩子的所有痕迹。
”
“她為什麼要抹去他?”
“她瘋了。
”
“拜托,給我個另外的解釋。
”
“她說,她的孩子被一群魔鬼追蹤。
”
“魔鬼?”
“她是這麼說的。
她說他們在找他的臉……”
“她沒有給出其他解釋嗎?”
“沒有,她說她的孩子被詛咒了。
他的臉是一個證據、一個物證,反映了魔鬼們的妖術。
她還說,她和她兒子成功躲避了這個詛咒兩年,但是厄運又來抓他們了,魔鬼們又出來遊蕩了。
簡直是胡言亂語。
瘋子,她是個瘋子。
”
卡裡姆聽着安德烈修女說的每個字。
他不明白這個“證據”意味着什麼。
但有件事很明确:那躲避詛咒的兩年是在薩紮克度過的,并且還小心翼翼地隐姓埋名。
那麼,這對母子是從哪裡來的呢?
“如果小茱德真的被一些危險的東西追捕,她為什麼會把一個秘密的行動托付給一個容易讓别人記住的修女呢?”
那女人沒有回答。
“請您回答,修女。
”卡裡姆低聲說。
“她說,為了藏住孩子,她什麼都試過了。
但是魔鬼比這些要強大得多,她說她隻能給臉驅魔了。
”
“什麼?”
“據她說,必須要我拿到這些照片,然後燒掉。
用這種方法來解放她孩子的臉。
”
“修女,我不明白。
”
“我跟你說了這個女人瘋了。
”
“但為什麼找您呢?該死的,您的修道院離薩紮克可有兩百多公裡啊!”
修女又沉默了,然後說:“她找的我,她選擇了我。
”
“什麼意思?”
“我并不一直都是加爾默羅會修女。
在我接受神诏之前,是一個家庭的母親。
我必須要抛棄我的丈夫和小兒子。
那女人認為,因為這個原因,我會對她的請求感同身受。
而她是對的。
”
卡裡姆緊盯她的頭巾,強調說:“您沒有把一切都告訴我。
如果您認為那個女人是瘋子,為什麼要聽她的話?為什麼跑幾百公裡去找幾張照片?為什麼要撒謊、偷竊和銷毀照片?”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