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棕發女人還是金發女人呢?
他的手機響了。
是安托萬·蘭斯。
“我從主恩醫院回來了。
”
尼曼甚至沒有打電話去巴黎,就讓一早上的時間白白流走了。
王子公園球場的事件現在要爆發性地讓他自食其果了。
局長說道:“醫生嘗試做第五次植皮來拯救他的臉。
由于皮膚取樣,那個家夥大腿上幾乎已經沒有皮了。
這還不是全部。
另有三處顱外傷,瞎了一隻眼睛,臉部七處骨折。
七處,尼曼。
下颌骨深深地陷入了喉部組織,一些骨頭碎片撕裂了聲帶。
現在他還在昏迷,但是不管怎樣,他再也不能說話了。
醫生說,即使是一場車禍,都不會造成如此嚴重的傷害。
你知道我能對他們說什麼嗎?還有對英國大使館的人?或者對媒體?我們認識很長時間了,你和我。
盡管我認為我們是朋友,但是我也覺得你是個野蠻的瘋子。
”
尼曼的手斷斷續續地顫抖着。
“那家夥是殺人犯。
”他反駁道。
“媽的,你認為事情這麼簡單嗎?”
警長沒有回答。
他把被手汗弄濕的電話筒換到左手。
蘭斯又問道:“你的調查進展怎麼樣?”
“進展很慢,沒有線索,沒有目擊者。
這比事先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
“我跟你說過了!當媒體知道你在蓋侬,他們會鋪天蓋地攻擊你的,就好像秃毛狗身上長了疥瘡。
我當初是怎麼想的,竟然會派你到那兒去!”
蘭斯猛地挂斷電話。
尼曼愣了幾分鐘,嘴裡幹幹的,眼前仿佛又出現前天晚上的暴力場景。
當時,他被極度的暴怒吞噬,痛揍了兇手。
那一秒,他腦袋裡再無其他想法,隻想摧毀手裡抓着的任何東西。
皮埃爾·尼曼總是生活在暴力和堕落的的世界裡,瀕臨殘酷和野蠻的邊緣。
他不害怕危險的逼近,相反,他總是在尋找、觸摸危險,以求更好地面對和控制它。
但是現在,他已經不能确定這種控制了,這種暴力深深地侵襲了他、圍困了他。
現在,他身體裡隻有脆弱、衰微。
他沒有征服自己的恐懼,一群狗總是在他腦袋裡的某個角落狂吠。
突然,他吓了一跳:他的手機又響了。
是馬克·科斯特,那個法醫。
隻聽見他用勝利的口氣說:“我有新發現,警長。
我們掌握了一個線索,很可靠。
是關于眼睑下的水的。
我剛才拿到了化驗結果。
”
“然後呢?”
“那不是河裡的水。
真不可思議,但就是這樣的。
這個問題,我和格勒諾布爾的科技警察化學家帕特裡克·阿斯提耶一起讨論過,他是這方面真正的專家。
據他說,死者眼眶裡水的污染迹象與河流裡的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
“說具體點。
”
“眼眶裡的水含有H2SO4和HNO3,也就是硫酸和硝酸。
它的PH值是3,呈強酸性,幾乎和醋一樣。
這個數值包含着一個珍貴的信息。
”
“我完全不明白。
這說明什麼?”
“我不想跟您說得太專業,但是硫酸和硝酸對應的氧化物分别是二氧化硫SO2,以及二氧化氮NO2。
據阿斯提耶說,隻有一種工業能生産出這種混合的二氧化物:燒褐煤的熱電站。
這是種非常古老的發電站。
阿斯提耶的結論是,受害者是在這種地方附近被殺害或搬運的。
在這個地區找找褐煤發電站,您就會找出案發地點。
”
尼曼盯着天空。
落日餘輝下,灰暗的鱗片狀雲彩映着陽光,好似一隻巨大的銀色鲑魚。
最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麼,說道:“用巴納的電話傳真機,把水的成分傳真給我。
”
警長打開辦公室的門,艾裡克·于斯諾出現了。
“我到處找您,我可能有重要線索了。
”
也許調查終于找到節奏了。
兩人進屋,尼曼又關上了門。
于斯諾緊張地翻閱着他的小本子。
“我發現塞特羅地區附近,有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