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吊起你的身體即可。
這就是我們在狹窄險峻的地方,用來搬運背包的方法。
”
尼曼懷疑地撇撇嘴:“我沒有爬到那上面去,但是,在我看來,那個石縫應該很窄。
我不清楚兇手怎麼能夠在懸崖上得到支撐,僅僅用手臂的力量拉住身體的重量,空間還這麼小。
或者我們假定,兇手是個巨人。
”
“誰跟你說是從那上面拉上去的?要吊起他的受害者,登山者隻需要做一件事:從滑輪的另一端滑下來,借助滑輪,屍體就自己升上去了。
”
警官突然明白了技巧,笑了起來:“但是這就要求兇手的體重要比死者重,不是嗎?”
“或者體重相當。
當你被懸空時,體重會增加。
屍體一被吊起,兇手就能一直沿着岩壁的粗糙表面迅速爬上去,将屍體嵌到那個誇張的凹縫裡。
”
尼曼又看了下桌上的射釘、螺栓和扣環。
他在猜想這是一個撬竊賊,但又是一個特殊的撬竊賊:一個高空作業的重力鑽工。
“這樣的操作要花多少時間?”
“對像我一樣的人,不到十分鐘。
”
尼曼點點頭。
兇手的影像漸漸顯現。
兩人出了體育館。
陽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照在如水晶般明亮的山峰上。
警長問道:“你是這所大學的教授嗎?”
“地質學教授。
”
“還有呢?”
“我在教幾門課:石頭分類學、地質斷層構造學,還有冰川學,研究冰川的演變。
”
“你看上去很年輕。
”
“我二十歲獲得博士學位,那時就已經是講師了。
我是法國最年輕的學位獲得者。
現在我二十五歲,已經是正式教授了。
”
“真是個學術動物。
”
“是的,學術動物。
我是這裡蓋侬大學名譽教授的女兒、孫女。
”
“那你也是社團的一員嗎?”
“什麼社團?”
“我的一位中尉在蓋侬上過學。
他跟我解釋說大學擁有一個特别的精英社團,由大學教授的子女組成……”
法妮用一個調皮的姿勢搖了搖頭:“我更願意說那是一個大家庭。
你所提到的孩子們在學校教育和文化熏陶下長大,然後取得優異的成績。
這看起來很自然,不是嗎?”
“即使是在體育方面?”
她擡了擡眉毛:“這個,是大山的恩賜。
”
尼曼接着說:“你也許認識雷米·高約瓦。
他人怎麼樣?”
法妮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孤僻、自閉,還總是皺着眉,但卻很有才華,極具教養。
這裡有個謠言……人們說他讀過圖書館裡所有的書。
”
“你認為這個謠言成立嗎?”
“我不知道,但是他很了解這個圖書館,這是他的巢穴、避難所、領地。
”
“他也很年輕,是嗎?”
“他在圖書館長大的,他的父親曾經是大學圖書館館長。
”
尼曼略略踱了幾步:“我不知道這個。
高約瓦一家也屬于你們那個‘大家庭’嗎?”
“當然不是。
相反,他對此報敵對情緒。
盡管他有文化,但是他從來沒有獲得過他預期的成績。
我想……其實,他嫉妒我們。
”
“他的專業是什麼?”
“哲學吧。
他完成了一篇論文。
”
“什麼主題?”
“不知道。
”
警官沉默了,看着大山。
大山越來越明亮,好像耀眼的巨人。
“他的父親,”他又說道,“還活着嗎?”
“不,消失幾年了。
登山事故。
”
“這方面沒有可疑的情況嗎?”
“你要找什麼?他死于雪崩,阿勒蒙峰的雪崩,發生在1993年。
你可真是敬業。
”
“我們有兩個愛好登山的圖書管理員,父親和兒子,兩人都死在山裡。
這種巧合該引起重視,不是嗎?”
“沒有什麼能說明雷米是在大山裡被殺的。
”
“對。
但是,他星期六早晨去遠足了,他應該是在高山上突然被兇手襲擊了。
也許,兇手知道了他的路線,才……”
“雷米不是那種會照傳統路線出遊的人,也不會将路線告訴其他人。
他是一個十分……神秘的人。
”
尼曼鞠了個躬說:“非常感謝你,小姐。
您知道程序的,如果你還回想起什麼細節……能打這些号碼中的一個聯系到我。
”
尼曼寫下他的手機号碼和校長給他在大學裡安排的房間的聯系方式——這個警察更喜歡待在學校,而不是警局裡。
他小聲說道:“再見。
”
年輕的女人沒有擡眼。
警官正要走時,她問道:“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她清澈的瞳孔盯着他,尼曼感到一陣局促。
這樣的虹膜太明亮了,像玻璃一樣,水汪汪的,又像冰花一樣冷硬。
“請說。
”他回答道。
“收音機裡,他們說……好吧,你曾經是殺死雅克·梅林的大隊一員,是真的嗎?”
“那時我還年輕。
但是,對,是真的。
”
“我想問……之後,你感覺怎麼樣?”
“什麼之後?”
“在這樣的事情發生之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