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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知道随便地接受飛過來的媚眼,那些女郎馬上就會打電話過來。所以他應酬似地回了她們一眼,但他的眼神沒有停留在其中任何一位的身上。
招待端來了飲料。
白鳥點着了一支香煙,漫無目的地環視着周圍。
鄰座上坐着個自以為是的日耳曼族鄉巴佬,兩腿中間柱着根拐杖,雙手握住那刻着家徽的把手,下顎抵在手上,毫無表情地盯視着那些年輕貌美的女郎,在心中品味着。
煙灰缸裡已丢進了三個雪茄煙蒂,看來他已坐了很長時間了。
那鄉巴佬象是終于作出了決定,拎起自己座位上的電話。
坐等在店裡的女郎們個個臉色稍微有些緊張地看着他。
這時,第七号座位上那個象是從意大利來此地賺錢、頗具魅力的金發女郎座上的電話鈴響了,鄉巴佬和那個金發女郎在電話裡不三不四的搭讪着,那妞扭着腰肢走到鄉巴佬跟前。
鄉巴佬繃緊着鐵闆似的臉,一本正經地跟金發女郎談起價錢來。
兩人的對話傳入了本不想探聽的白鳥的耳朵,那小妞提出替她付了三杯苦艾酒的錢,外加八十馬克的小費,而鄉巴佬則說超過五十馬克他不幹。
兩人磨了好一陣子嘴皮,鄉巴佬沒有為那放蕩的小妞旳粗俗不堪的話語所動心,還是死咬住五十馬克不肯加價。
金發女郎改用意大利語破口大罵,嗤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上。
鄉巴佬又點了支雪茄煙,若無其事地開始物色别的女人。
安娜還沒回店裡。
白鳥覺得獨自呆坐着實在無聊,便決定叫剛才不停地朝自己這邊看着的意大利模樣的棕頭發女郎。
那妞還很年輕,但眼角上一笑就起皺紋,那張頗富性感的嘴角也明顯地有了皺紋,看上去很喜歡嚼舌頭。
白鳥拎起了電活。
那意大利模樣的女郎一聽是打給自己的,笑得那張臉都變了樣。
“我是十二号,你呢?”那妞在電話裡用英語問道。
“我不說你也知道了吧?”白鳥笑嘻嘻地盯視着那妞,也用英譯說。
“那當然啦。
可以到你那兒去嗎?” “好哇,寶貝。
”白鳥朝她眨了眨眼睛。
棕發女郎來到白鳥的身邊。
她中等個子,兩隻綠眼珠滴溜直轉。
“想喝什麼?”白鳥問道。
“來杯蜜月好嗎?”棕發女郎說話時,嘴角朝上一翹,色迷迷地笑了。
“你真性急呀。
好,就這麼着。
我叫麥西。
喂,你呢?” “海倫。
請多關照。
” “你是英國人?” “不是。
客人都這麼問我。
我生在西德法蘭克福。
你是哪國人?至少不是西德人吧。
” “為什麼?” “看你氣派好大呀。
說你是美國人嘛,又太高雅了點。
噢,我知道了,你是日本人吧?” “你說得非常正确。
” “你的德語真棒。
在哪兒學的?看你又不象個學者。
” “啊,我上的那所小學教世界各國的語言。
”白鳥嗤笑着說。
看見領班走過來,又問她安娜來了沒有。
“她呀,剛才來了個電話,說今晚太累回家去了……”領班說着聳了聳肩。
“真遺憾。
我最喜歡她,所以來這兒想和她樂一樂。
另外,有位日本朋友托我捎了點禮物給她。
回頭我想給她送去,你知不知道她住哪兒?”白鳥小聲問領班。
“地址我不能告訴你,實在抱歉……。
不過,那東西要不要我替你保管?” “朋友說過要我親手交給她。
算啦算啦。
唉,你給海倫來杯密月雞尾酒。
” “是,馬上拿來。
”領班說着走了。
“我知道安娜住什麼地方。
”海伧的嘴唇緊貼着白鳥的耳朵根小聲說道。
她的确是個多嘴多舌的。
“那就告訴我吧。
” “作為報酬,你先得跟我睡一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