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眼前,一邊的達瑪對另一邊的達瑪大聲說了句話了。
兩人接着對峙起來,開始争辯。
“你知道他們在吵些什麼?”亞倫問。
“總是那麼回事。
”阿邦說,“卡吉達瑪認為沙惡魔住在地獄第三層,風惡魔住在第四層。
馬甲達瑪認為正好相反。
《伊弗佳》在這個部分并沒有明确的記載。
”他補充道,“《伊弗佳》是克拉西亞的人神聖的《卡農經》。
”
“這有什麼區别嗎?”亞倫問。
“位于越下層地獄的惡魔距離艾弗倫就越遠。
”阿邦說,“應該先殺。
”
這時,達瑪越吵越激烈,雙方的戴爾沙魯姆都已經在盛怒之下舉起長矛,随時準備保護各自的領導人。
“他們會為了應該先殺哪種惡魔而自相殘殺?”亞倫難以置信地問道。
阿邦啐了一口。
“卡吉部族會為了更微不足道的事與馬甲部族打得血流成河,帕爾青恩。
”
“但太陽下山後會一起面對真正的敵人!”亞倫反駁道。
阿邦點頭。
“到時候卡吉與馬甲部族會團結一緻。
”他說,“就像我們說的,‘夜晚來臨,我們的敵人成為我們的兄弟’。
但太陽還得好幾個小時才會下山啊。
”
其中一名卡吉戴爾沙魯姆拿矛柄戳一名馬甲部族戰士,将對方擊得蹲了下去。
數秒過後,雙方已經打成一團。
他們的達瑪站在路邊,對于暴力沖突漠不關心,也不幹涉,隻是繼續與對方争吵。
“為什麼放任這種事?”亞倫問。
“安德拉不能嚴令禁止嗎?”
阿邦搖頭。
“理論上安德拉應該在部族間嚴守中立。
但事實上,他一直偏袒自己所屬的部族。
就算他真的中立,也不可能平息克拉西亞所有的世仇。
你不能禁止男人去做男人會做的事。
”
“他們的行為比較像小毛孩。
”亞倫說道。
“戴爾沙魯姆隻會耍長矛,達瑪隻懂《伊弗佳》。
”阿邦悲傷地同意道。
戰士們沒有使用矛頭……目前還沒,但暴力行為愈演愈烈。
如果沒人出面制止,很快就會鬧出人命。
“不要亂來。
”阿邦說,在亞倫準備上前時抓住他的手臂。
亞倫轉身想要争辯,但他的朋友看着他的身後,突然一腳屈膝跪倒。
他拉扯亞倫的手臂要他照做。
“如果你還珍惜生命,快跪下。
”他嘶聲說道。
亞倫環顧四周,發現阿邦恐懼的來源。
一名女子沿街走來,身上裹着神聖的白袍。
“達瑪丁。
”他喃喃說道。
克拉西亞的神秘草藥師鮮少在公開場合現身。
他在她通過時低下頭,但沒有下跪,這其實沒有差别。
她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隻是埋着頭迎向混亂現場,衆人直到她來到身邊才察覺。
兩名達瑪一看到她立刻吓得臉色發白,随即朝部下大吼大叫。
打鬥停止,戰士們拜倒,清出一條路供達瑪丁通過。
在她通過後,戰士與達瑪一哄而散,路上的交通恢複正常仿佛什麼也沒有發生。
“帕爾青恩,你到底是勇敢,還是瘋了?”阿邦等她離開後問道。
“從什麼時候開始,男人要向女人下跪?”亞倫疑惑問道。
“男人不須向達瑪丁下跪,但如果卡菲特和青恩夠聰明,他們就該這麼做。
”阿邦說道,“就連達瑪和戴爾沙魯姆也怕她們。
傳說她們可以看穿未來,知道哪些男人可以安度夜晚,哪些會戰死沙場。
”
亞倫聳肩。
“那又怎樣?”他語帶疑惑地問道。
第一次進入大迷宮那晚會有達瑪丁施術預測他的未來,但當時的經曆并不足以讓他相信她真能預見未來。
“對達瑪丁不敬就等于是對命運不敬。
”阿邦的語氣仿佛把亞倫當作笨蛋。
亞倫搖頭。
“我們創造自己的命運,”他說,“就算達瑪丁可以抛擲骸骨預測未來也一樣。
”
“好吧,如果你惹火了達瑪丁,我可不會羨慕你的命運。
”阿邦說。
他們繼續前進,很快就抵達安德拉宮殿,一座由與這座城市一樣古老的白石建造而成的巨大圓頂建築。
宮殿的魔印是以金漆漆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但在他們還沒踏上宮殿石階前,一名達瑪已從上方跑到他們面前。
“滾,卡菲特!”他叫道。
“很抱歉!”阿邦道歉,深深鞠躬,凝望地面并向後退開。
亞倫站在原地。
“我是傑夫之子亞倫,來自北方的信使,人稱帕爾青恩。
”他以克拉西亞語說道,他将長矛插在地上,即使用布包覆,還是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東西。
“我為安德拉及其他官員帶來信件與禮物。
”亞倫舉起背袋,繼續說道。
“你既然會說我們的語言,就不該與這種人走在一起,北方人。
”達瑪說,仍怒瞪着阿邦,阿邦已經卑躬屈膝地伏倒在地。
亞倫心下大怒,但隻能忍氣吞聲。
“帕爾青恩需要人帶路,”阿邦對着地面說道。
“我隻是指引他……”
“我沒叫你說話,卡菲特!”達瑪大吼,對着阿邦的身側狠狠踢過去。
亞倫肌肉緊繃,但在朋友警告的目光下隐忍不發。
達瑪仿佛沒事似的轉回身來。
“把信交給我就行了。
”
“來森堡的公爵要求我親自将禮物呈交給達瑪基。
”亞倫大膽說道。
“隻要我還活着,就不會放青恩與卡菲特進入宮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