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亞倫低聲道。
他在她雙臂環抱而來時試圖抗拒,但是她緊緊地将淚流不止的他擁在懷中。
她抱了他一會兒,輕輕撫摸他的頭發。
最後,她輕輕地說道:“回家吧,亞倫。
”
學徒生涯的最後一年,亞倫住在瑞根和伊莉莎家,但他們的關系已經改變了。
現在他是獨立的男人,就連伊莉莎也不再抗拒這個事實。
令他訝異的是,放棄抗拒後卻讓他們兩人更加親近。
随着她的肚子越來越大,亞倫的關愛越來越甚,他和瑞根兩個人錯開遠行的時程,不會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
亞倫同時也花了很多時間和伊莉莎的草藥師接生婆相處。
瑞根說信使必須涉獵草藥師的知識,于是亞倫幫草藥師尋找生長在城牆外的植物和樹根,而她則教導他藥草方面的技能。
那段日子裡,瑞根一直待在密爾恩附近,而當他的女兒瑪雅出生後,他就将長矛束之高閣。
他和卡伯喝酒慶祝了一整晚。
亞倫和他們坐在一起,但他凝視着自己的酒杯,迷失在自己的思緒裡。
“我們應該拟訂計劃。
”一天傍晚,瑪麗在與亞倫一同散步前往他父親住所時說道。
“計劃?”亞倫問。
“婚禮計劃呀,呆頭鵝。
”瑪麗笑道,“我父親絕不會讓我嫁給學徒,但等你成為魔印師後,他就不會多說什麼了。
”
“信使。
”亞倫糾正她道。
瑪麗看着他良久。
“該是你停止旅行的時候了,亞倫,”她說,“你很快就會當爸爸的。
”
“旅行和這有什麼關系?”亞倫問,“很多信使都有孩子。
”
“我不會嫁給信使。
”瑪麗冷冷說道,“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
“就像你一直都知道我注定會成為信使。
”亞倫回道,“但你還是和我在一起。
”
“我以為你會改變。
”瑪麗說,“我以為你愛我!我以為你會忘掉這種瘋狂、自以為須以身犯險尋求自由的妄想。
”
“我當然愛你。
”亞倫說。
“但沒有愛到放棄當信使。
”她說。
亞倫悶不吭聲。
“你如果愛我,怎麼還能做出這種事?”瑪麗問道。
“瑞根深愛伊莉莎,”亞倫道,“兩者兼顧是可行的。
”
“伊莉莎痛恨瑞根的職業。
”瑪麗反駁,“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
“而他們已經結婚十五年了。
”亞倫說道。
“你打算讓我過那種生活?”瑪麗問,“獨守空房,徹夜難眠,也不知道你到底什麼時候回家?是否遭遇不測,或是有沒有跟其他女人私奔了?”
“不會有那種事。
”亞倫說道。
“你說的一點也沒錯,”瑪麗說完,眼淚沿着臉頰滾下,“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我們結束了。
”
“瑪麗,拜托。
”亞倫說着對她伸出雙手。
但她後退一步,不讓他碰。
“我們沒什麼好說了。
”她轉身朝父親的住所跑去。
亞倫僵立在原地,久久凝望着她離去的方向。
陰影逐漸拉長,太陽漸漸沉入地平線下,但他仍木在原地,就連最後的晚鐘響起也沒離開。
他慢慢轉身,在石闆地上拼命地摩擦着鞋底,希望地心魔物穿越石闆而來,讓自己擺脫這纏綿的痛苦。
“亞倫!造物主呀,你在這裡做什麼?”伊莉莎在他進入屋内時向他快步迎去,吃驚地大叫道,“太陽早就下山了,我們還以為你今晚會住在卡伯那裡!”
“我隻是需要一點時間思考。
”亞倫喃喃說道。
“在黑漆漆的屋外?”
亞倫聳聳肩。
“整座城市都有魔印守護,附近不會有任何地心魔物的。
”
伊莉莎張嘴欲言,但在看到他的眼神後,便把斥責的言語吞了回去。
“亞倫,你怎麼了?”她柔聲問。
“我把對你說的話告訴瑪麗了,”亞倫麻木地笑道,“她的反應很強烈。
”
“我記得我的反應也很強烈。
”伊莉莎說道。
“那你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
”亞倫說着轉身上樓了。
他回到他的房間,打開窗戶,呼吸夜晚涼爽的空氣,凝望着窗外的黑暗。
第二天早上,他準備去找馬爾坎公會長。
當天早上,天還沒有亮,瑪雅就已經開始哭鬧,但是她的哭聲不會帶來心煩,隻會讓伊莉莎感到寬慰——她曾聽說小孩在夜晚死去的故事,而這個陰影在她腦中揮之不去,以至于每晚睡覺時都要有人自她手中搶走女兒她才肯放手,而且她睡得很不安穩。
伊莉莎翻身下床,穿上拖鞋,托住一邊乳房喂小孩吃奶。
瑪雅會拼命吮吸,吸得她的乳頭發疼,但她對這種痛楚甘之如饴,因為這表示她的孩子生命力很旺盛。
“就是這樣,我的太陽,”她無限愛憐地說道,“好好喝,快快長大。
”
她一邊喂奶一邊走動,開始擔心有一天會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