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事。
這裡是方圓百裡内唯一的水源,往來沙漠的所有路人的目的地。
大多數是信使,這也表示他們都是魔印師,多年來這個獨特的族群在這裡的岩石上留下他們存在的印記。
數十個名字刻在岩石表面,有些隻是潦草的字迹,有些則是大師級的美麗字體。
許多信使不隻是留下他們的名字,有些還會列出他們去往的城市,有些則會記錄他們路過黎明綠洲的次數。
這是亞倫第十一次穿越沙漠,他早就刻過自己的名字和到過的城市,但他從未停止探索的腳步,所以他總是有更多東西可以補充。
亞倫使用美麗的渦卷形字體,緩慢地、虔敬地在他曾造訪的廢墟清單上刻下“安納克桑”。
在綠洲留名的信使都不曾提及自己造訪此地,這讓他感到滿心驕傲。
第二天,亞倫繼續補充綠洲的庫存。
在離開綠洲時留下比抵達時還多的食物對信使而言是項榮耀,以免有人在負傷或中暑的情況下抵達綠洲,沒有能力自行采集食物。
那天晚上,他寫了一封信給卡伯。
他寫下很多信;它們全都好好地放在自己的鞍袋裡沒有寄出。
他每次寫信給卡伯,都覺得無法表達自己不辭而别的歉意,但這個消息實在太重要,一定要告知他。
他精确無誤地在心裡畫下矛頭上的魔印,心知卡伯會立刻對密爾恩所有魔印師公開這些知識。
第二天早上天一亮,他就匆匆離開黎明綠洲,朝西南方前進。
接下來的五天裡,他除了遍地黃沙和沙惡魔什麼也沒看到。
但第六天一早,籠罩在後方的群山間的沙漠之矛克拉西亞堡終于映入眼簾。
遠遠看來,它與普通沙丘沒什麼兩樣,砂岩城牆與周圍的自然景觀融為一體。
這座城市沿着一座比黎明綠洲大上許多倍的綠洲而建。
根據古老地圖的說法,兩座綠洲的水源都來自同一條地下河道。
城牆上的魔印是雕刻的而不是用漆的,傲然聳立于太陽下。
城市之巅飄揚着克拉西亞旗幟,上面繪有兩根長矛交叉插在升起的太陽上。
城門守衛身穿黑色戴爾沙魯姆之袍,克拉西亞戰士階級專屬服裝,臉上裹着面紗以對抗無情的風沙。
盡管體型不如密爾恩人高大,克拉西亞人還是比一般安吉爾斯人或雷克頓人約高一個頭,而且全身都是結實的肌肉;亞倫路過時朝他們點頭招呼。
守衛高舉長矛回禮。
依照克拉西亞人的習俗,這是最基本的禮儀,但亞倫可是花了十來年的辛苦耕耘才赢得這一點點尊重。
在克拉西亞,一個男人的價值取決于他身上傷疤的多少,以及他殺過的阿拉蓋——地心魔物的數量。
外來者,或者克拉西亞人口中的“青恩”,即使是信使,都被視為放棄戰鬥的懦夫,不值得任何戴爾沙魯姆的敬重。
“青恩”這個詞本身有鄙視意味。
出乎克拉西亞人意料的是,亞倫竟然要求與他們并肩作戰,他教導他們的戰士許多新的魔印,并且協助他們除掉許多惡魔,現在他們改口稱呼他為“帕爾青恩”,意即“勇敢的外來者”。
他們永遠不會将他視為戰友,但至少戴爾沙魯姆已經不再朝他的腳吐口水而且亞倫甚至結交了幾個真正的朋友。
穿越城門後,亞倫進入大迷宮,這是介于城牆與城市内牆間的庭院,其中布滿高牆、壕溝及深坑。
每天晚上,戴爾沙魯姆都将家人鎖在内牆中,與惡魔展開“阿拉蓋沙拉克”,所謂的“聖戰”。
他們引誘地心魔物進入大迷宮,以埋伏奇襲的戰術将它們困入魔印深坑,然後等待陽光的到來。
傷亡人數很多,但克拉西亞人相信在阿拉蓋沙拉克中戰死的人都有資格伴随在艾弗倫(也就是造物主)的身側,所以他們都樂于赴死。
再過不久,亞倫心想,死在這裡的就隻有地心魔物了。
位于主城門後的是大市集,商販站在數百輛裝滿貨物的推車後高聲叫賣,空氣中彌漫着濃厚的克拉西亞香料、焚香以及奇特香水的氣味。
毛毯、布匹、繪有美麗圖案的陶器、各式各樣的水果和嘈雜的牲畜擠在同一場地買賣。
這是個喧嚣擁擠的地方,到處都是讨價還價聲。
亞倫見過的所有市集統統擠滿男人,隻有克拉西亞大市集裡幾乎清一色女人,個個從頭到腳都包在黑色的厚布中。
她們吵吵鬧鬧地交易、互相大吼大叫,最後一臉怨怼地拿出陳舊的金币付賬。
珠寶和華麗的服飾在大市集裡銷路很好,但亞倫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人拿出來穿戴。
男人告訴他女人都将珠寶和服飾穿戴在黑袍裡,隻有她們的丈夫才知道。
幾乎所有超過十六歲的卡拉西亞男人都是戰士。
少數人會成為“達瑪”,克拉西亞的聖徒,兼世俗領導人。
其他職業都是不榮譽的職業。
工匠被稱為“卡菲特”,屬于低賤的階級,在克拉西亞的地位隻比女人高一點點。
城内從務農、煮菜到照顧小孩等所有日常生活事務都由女人打理,她們挖掘黏土,制作陶器,建造或修葺房屋,養殖及屠宰牲畜,還要上市集去讨價還價。
簡單說來,除了戰鬥,所有家務事情都由女人負責。
盡管整天累得死去活來,她們對男人還是百依百順。
男人的妻子和未嫁的女兒就是他的财産,可以對她們為所欲為,就算殺掉她們也沒人可管。
一個男人可以娶很多妻子,但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