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算隻是讓其他男人看見自己沒戴面紗的模樣,都有可能——通常也會被殺掉。
克拉西亞女人被視為消耗品,男人是主人。
亞倫知道,少了他們的女人,克拉西亞男人将會無所适從,但大多數的女人都很尊敬男人,對于她們的丈夫更是近乎崇拜。
她們每天早上都會出門搜尋前一天晚上戰死于阿拉蓋沙拉克的戰士,在她們的男人屍體身上号哭,将自己寶貴的淚水收集在小玻璃瓶裡。
在克拉西亞,水就是錢。
戰士的身份地位可以由死時獲得的淚瓶數量加以衡量。
如果一名男子戰死沙場,他的兄弟或朋友會出面接收他的妻子,讓她們永遠有個男人可以服侍。
曾經有一次,在大迷宮中,一名垂死的戰士躺在亞倫懷裡,要求他接收自己的三名妻子。
“她們很美麗,帕爾青恩,”他保證道,“也很能生,她們可以幫你生下很多兒子。
答應我你會接收她們!”
亞倫承諾會照顧她們,然後另外找人接收她們。
他很好奇克拉西亞女人的黑袍下究竟有些什麼,但沒有好奇到願意拿他的攜帶式魔印圈交換一間黏土房舍,也不打算拿自己的自由去換取一個家庭。
幾乎所有女人都跟着好幾個身穿褐色服飾的小孩;女孩将頭發包在布裡,男孩則頭戴破布帽。
十一歲後,女孩就開始嫁人,改穿代表女人的黑色服飾,男孩則在更年輕時就被帶往訓練場。
大多數男孩都會換上戴爾沙魯姆的黑袍。
少數人會穿上達瑪的白袍,用自己的一生服侍艾弗倫。
無法擔任以上兩種職業的人将會淪為卡菲特,直到老死都必須穿着代表恥辱的褐色服飾。
女人看着亞倫騎馬穿過市集,紛紛開始交頭接耳。
他打量着她們。
沒有任何女人接觸他的目光或是上前攀談。
她們喜歡的是他鞍袋中的物品——上等來森羊毛、密爾恩珠寶、安吉爾斯紙,以及其他來自北方的寶藏——但他是男子,更糟糕的是他是青恩,她們不敢上前攀談。
達瑪的眼線無處不在。
“帕爾青恩!”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亞倫轉身看見他的朋友阿邦朝自己迎過來,這名肥胖的商人一拐一拐地拄着拐杖走來。
阿邦從小瘸腿,是個卡菲特,沒有資格與戰士并肩作戰,也沒有能力成為教徒。
不過,透過與來自北方的信使交易,他的日子倒是過得不錯。
他的胡子刮得很幹淨,頭戴褐帽,身穿卡菲特上衣,但外面又加穿色彩鮮豔的包頭巾、背心以及亮眼的絲質馬褲,纏有許多彩色花邊。
他宣稱自己妻子們的容貌可以與任何戴爾沙魯姆的妻子比美。
“看在艾弗倫的分上,真高興見到你,傑夫之子!”阿邦以标準的提沙語招呼道,同時在亞倫肩膀上拍了一下,“每當你大駕光臨,陽光都顯得更加耀眼!”
亞倫希望自己從沒告訴對方自己父親的名字,在克拉西亞,一個男人父親的名字比他本身的名字意義更重大。
他很好奇,如果他們知道他父親是個懦夫會怎麼想。
但他隻是輕拍阿邦的肩膀,露出真誠的微笑。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朋友。
”要不是這個瘸腿商人的幫助,他絕不可能學會克拉西亞語,也無法了解此地奇特而危險的文化。
“來,來!”阿邦說,“來我的攤位歇歇腳,喝杯茶潤潤你的喉。
”他領着亞倫進入位于他推車後方的鮮豔帳篷。
他拍一拍手,妻子和女人們——亞倫一直無法分辨誰是誰——立刻跑出來掀開帳門,照料黎明跑者。
亞倫心知男人公然勞動在克拉西亞人眼中是很不得體的行為,所以隻能強忍出手幫忙的行動,眼睜睜看着她們卸下沉重的鞍袋搬入帳篷。
其中一名女子伸手去拿挂在鞍角上,用布纏起的魔印長矛。
但亞倫搶先一步取走長矛。
她深深鞠躬,深恐自己做出什麼不敬的舉動。
帳篷裡放滿色彩鮮豔的絲綢枕頭以及圖案袱的針織地毯。
亞倫将積塵的靴子留在門邊,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清涼芳香的空氣。
他靠在地上的枕頭堆裡休息,阿邦的女人端着清水和水果跪在他面前。
清洗完畢後,阿邦再度拍手,女人端出熱茶和蜂蜜糕餅。
“穿越沙漠的旅程還順利嗎?”阿邦問。
“喔,順利。
”亞倫微笑,“非常順利。
”
接着他們閑聊了一會兒。
阿邦從來不會跳過形式上的客套,但他的目光不時飄向亞倫的鞍袋,同時會不由自主地摩拳擦掌。
“來談生意吧?”亞倫認為客套夠了,立刻問道。
“當然,帕爾青恩是大忙人。
”阿邦同意,輕彈手指。
女人們迅速搬出一大堆香料、香水、絲綢、珠寶、地毯以及其他克拉西亞特産。
阿邦檢視來自亞倫北方客戶的貨物,亞倫則仔細研究對方打算交易的商品。
阿邦皺着眉挑剔每樣食物。
“你穿越沙漠就隻是為交易這種東西?”他看完後一臉厭惡地道,“你跑這趟根本不值得。
”
亞倫強忍笑意,與他一同坐下,等待女人端上新茶。
讨價還價通常就開場了。
“胡說八道。
”他回道,“就算是瞎子也看得出來我帶的是整個提沙最好的貨物,比你的女人拿出來這些可憐的玩意兒要好多了。
我希望你還藏着更多好東西,因為——”他指向一塊地毯,紡織工藝的頂級産物——“就連泡在廢墟中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