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能否擠出時間和自己見面。
菊治屏息靜氣地等待着冬香的回音。
第二天,冬香的回信到了:“當然啦,我也非常想見到你。
隻是要你特地趕到這邊,我還是隻有以前那種時間,沒問題嗎?”
這個菊治從第一次見面起就有了心理準備。
“沒問題。
我這次頭一天晚上就去,在那兒等你。
”
再次前往京都,又要花和上次差不多的費用,對菊治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是眼前也沒有什麼别的辦法。
無論如何,隻要能見到冬香,就會産生一股新的喜悅和勇氣。
“那麼,下星期四怎麼樣?”
選這一天的話,大學裡的課和撰稿的工作都沒有,可以說一天都能自由支配。
然而,冬香那邊時間好像不太合适:“對不起,下星期三怎麼樣?”
星期一是把周刊雜志記者采訪的資料歸納成文章的日子,但下午早點兒回去的話,應該還能來得及。
“我知道了。
那麼,下星期三我在上次的飯店等你。
”
發完郵件以後,菊治歎了口氣。
自己的确陷入了一場相當艱難的戀愛當中,關東和關西相距甚遠,加之對方是不能自由支配時間的已婚女性。
中濑雖然說過這需要一種戀愛體質,可僅有戀愛體質卻遠遠不能庇護一切。
“我還是喜歡冬香。
”
隻有這一點不用質疑,但倘使被問究竟喜歡冬香什麼,菊治自己也說不清楚。
冬香做人态度内斂,然而身體深處卻隐藏着一種瘋狂,還有就是看上去柔弱,骨子裡卻又十分堅韌的性格,都惹得菊治心動不已。
“現在,我不能不去看她。
”
不知道為什麼,菊治心中充滿了一種要把冬香救出苦難的騎士般的英勇。
“再去一次京都。
”好像察覺到菊治這個決定似的,第二天,吉村由紀打來了電話:“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在什麼地方見上一面嗎?”
今天是周刊雜志交稿的日子,菊治提出要到晚上九點左右可以見面,由紀說那就去兩個人常去的四谷的那家名為“索魯達”的酒吧碰頭。
菊治和由紀是兩年前在新宿東口的一家酒吧認識,然後開始交往的。
雖說稱不上什麼美女,但是由紀她那雙斜睨不聚焦的眼睛十分可愛,所以菊治追了她。
當時,菊治覺得她還是一個小姑娘,可兩人一談話,他才發現由紀其實很有自己的主張。
菊治發現由紀白天在一家和IT有關的公司上班,晚上為了補貼生活,還隔日在酒吧打工。
剛和菊治交往的時候,由紀才二十七歲,現在已經二十九了,兩個人來往已有兩年之久,已不像剛戀愛時那樣充滿激情了。
剛開始的時候,聽說菊治在寫小說,由紀仿佛還有相當的好奇心,但不久後,由于菊治沒有新的作品問世,她對菊治的好奇心也就消失了。
或許因為菊治那種我行我素、不愛唠叨的性格,讓由紀覺得十分輕松;或許由于他年齡較大,如果發生什麼事情,還可以依靠,所以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一直持續到現在。
菊治當然沒有和由紀分手的打算。
一個五十五歲的男人,有一個年齡相差二十歲以上的年輕戀人,還是值得歡喜的事情。
況且一個男人的周圍,沒有半點兒女人的氣息,也實在是太寂寞了。
雖然沒有說出口來,但菊治并沒有結婚的打算,對由紀來說,和這樣一個男人交往下去,也得不到什麼。
再加上對将來一種迫在眉睫的不安,還有馬上就要三十的年紀,都使得由紀靜不下心來。
反正早晚都要分手,兩個人都是抱着這種感覺,在雙方彼此需要的時候,才走到一起。
出于這種感情,由紀今晚也打算來過夜嗎?菊治心中微微感到一絲疼痛。
現在,自己的心已被冬香奪走一事,菊治沒有向由紀提過,當然冬香也不知道菊治身邊有由紀這樣一個女人。
可即使這樣,由紀提出想在附近的酒吧見面,也實屬少見。
因為很久以前,菊治就把自己房間的鑰匙交給了由紀,所以她想相見時直接去菊治那兒就行了。
事實上,由紀經常夜裡很晚才來,第二天就直接去公司上班。
但她這次提出在酒吧等候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因為最近由紀晚上沒在酒吧打工,忽然想去外邊喝酒了?還是有什麼别的事情?
八點剛過,菊治把周刊雜志的稿件發過去後,就趕往四谷的酒吧。
由紀已經到了,坐在櫃台那邊。
苗條的身體,穿着黑白格子的外套和白牛仔褲,胸前領口開得很低,兩條重疊的項鍊閃閃發光。
是今晚由紀打算喝酒,所以才有意打扮得非常漂亮吧!
菊治輕輕揚了一下手,就坐在由紀旁邊。
“喝點兒什麼?”相熟的調酒師問。
由紀好像已經喝上了她喜歡的蘇打水調兌的波旁酒,所以菊治也要了同樣的酒。
酒調好了以後,他們輕輕地碰了一下杯。
“辛苦了。
”
由紀微微斜視的眼睛,在為了聖誕節而布置的熱鬧燈飾的照耀下,發出了小小的光芒。
“好久不見了。
”
菊治喝了一口後,巡視了一下四周。
“您應該常來呀,我總能看到由紀小姐。
”媽媽桑走過來不滿地說。
菊治這段時間确實好久沒來了,由紀常來一事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