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四處查看情況的鄭綱提出了一個遭到我們所有人反對的想法。
鄭綱想讓我們爬上“男枯樹”的枝幹上,跨過那中間的一尺距離,爬到對岸“女枯樹”的枝幹上,通過這種方式跨過這條七八米寬的大河,到河對岸後,我們向大山裡進發。
因為他認為,那個紫色大山裡,有能讓我們回到現實世界的轉機等着我們。
我們去那大山裡,要比我們沿着這條不知方向不知長短的大河走下去好太多。
在這灌木叢生的地方,除了大山這種大坐标之外,我們的視線隻能延展到幾米那麼遠,我們永遠無法知道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也許随時有緻命的危險出現,也許我們走到天黑、走到死都看不到住戶,走不到盡頭。
而那大山,他認為那裡肯定有什麼東西存在,能讓我們活下去的東西。
當被我們問及理由時,這個平常理智得要死的人,給出的答案竟然是:直覺。
“不行!絕對不行!”這種情況下,第一個有這種反應的自然就是“花瓶”了。
她像是一隻柔弱卻憤怒的小羊羔,在強壯的餓狼襲來時,毅然地決定守護着自己敬奉如神明的東西。
她錯過身子擋在了鄭綱和那棵讓人望而生敬的“男枯樹”之間。
她弱小的身子簡直像是被一大團氣體包圍着,讓她變得異常勇敢和堅持。
從那剛剛流過淚的眼中就能看出,她甚至可以為這一對樹與鄭綱“拼命”。
鄭綱無奈地歎了歎氣,又說道:“那這樣吧,我先過去一趟探探路,你們等在這兒。
如果有收獲,你們再過去。
”說完就跨着大步向那“男枯樹”走過去,“花瓶”則錯開步子向一側攔住他的去路。
鄭綱轉向一旁再往前走,又被她迅速跑過去攔住。
鄭綱見“花瓶”也是真鐵了心,直接撞開她的身子走了過去,一隻手抱住了那主樹幹,另一隻手則抓住一根斜枝,伸開腿就要往上面蹬去。
險些被鄭綱撞倒的“花瓶”則直接順勢撲了過去,死死抱住鄭綱的腿,一口咬在了他的腿肚上。
我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似乎站在哪一方都不妥,卻又都有足夠的理由。
對于“花瓶”的舉動我能夠理解,在這還搞不清是何年何月的怪地方,在一片豐茂的灌木中,兀自生長着這麼兩棵神奇得讓人不禁咋舌的一對樹。
我總感覺,即使再唯物的人也會相信,它們的骨子裡,定然有我們人類所無法企及的精髓靈氣所在,而這兩棵樹,雖然無法看見它們的年輪,但我堅決地認為它們一定有相當漫長的生命經曆,也許它們就是某種神靈的化身。
“花瓶”之前對萍姐的感知,以及她說的很多話,都被我們不經意間驗證了。
現在她為了這兩棵樹,隻是為了不讓鄭綱和我們從上面爬過去,就表現得如此堅決乃至瘋狂,她做的自然沒有錯。
我腦子裡甚至不經意地幻想着,若幹年前這裡本來并沒有這條大河,這棵“男枯樹”每天白天都會走到“女枯樹”那裡,為它遮着太陽,晚上再回到自己的位置,兩人一起聽着風聲,在彼此微笑中安然入眠。
隻是有一天,當它們醒來才發現,它們之間被這條可惡的大河隔斷了。
于是,它們每年都長那麼一點,忍耐着延長枝幹導緻的血肉撕裂所帶來的巨大疼痛。
于是,就這樣痛着、痛着,它們已經在這裡駐守了上千年、上萬年。
但它們從來沒有放棄過,隻為了有一天能夠盤繞相攜,能夠連理并生。
可從另一個方面想,最初被我認定是木頭人一般的鄭綱,自從進入到這塊神秘而陌生的土地上來,就從來都沒讓我們失望過,甚至每次都讓我們吃驚。
他一直充當保護傘的角色,如果沒有他,我想我們幾個早就死了,最多也就剩一堆白骨。
把他說成我們的恩人,一點都不過分。
我信任他的“直覺”,遠比信任我自己以及“花瓶”。
歐陽雖然方才和我、“花瓶”一樣被枯樹震撼,但他此時的立場非常明确,比我理智。
他似乎看不慣眼前的狀況,喊着“小印傻愣什麼呢”,就快步走過去要抱開“花瓶”。
他一瘸一拐地走過去,鄭綱也想甩開“花瓶”,就用力抖了一下腿。
“花瓶”就被他這一抖給甩到了一邊,一隻腳狠狠踹在了歐陽的傷腿上。
隻聽見歐陽“哎喲”一聲慘叫,一連幾個踉跄,向後倒去。
随後傳來的便是撲通一聲,腿上負傷的歐陽掉進水裡了。
歐陽的水性不好,更何況負傷的腿又被“花瓶”來了這麼狠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