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找他。
既然請假離開東京,他不想再被工作和雜事打擾。
但是,看來這做法可能是個錯誤。
笙子似乎出于客氣盡量沒打電話來,但這更使他煩躁。
他心裡其實是在等電話。
雖說告訴她别随便打電話,但又埋怨她為什麼不打個電話來問候一聲。
他也知道,沒有音信,就是說明沒事,但連個電話都沒有,反而不安起來。
他忍耐了兩天之後,第三天,伊織自己忍不住,主動給事務所打了個電話。
“沒什麼事兒吧?”
伊織有意用不高興的聲調跟電話另一頭的笙子說話。
“沒什麼重要事兒,隻是大幸建設公司寄來了報價單,弘前發來了委托書,還來了不少信……”
“為什麼不告訴我?”
“寫明寄給事務所的郵件都開了封,但都沒什麼特别的急事。
您在那裡呆到這周末吧?”
“是這麼打算……”
事務所的事情倒無所謂,伊織想問的是笙子和宮津的事情,但他卻很難主動提起。
“望月先生出差了,其他人都依然照舊。
”
笙子就是不提自己最想問的宮津。
“好吧!我知道了。
”
嘴上這麼說,可還舍不得挂電話。
這時,笙子壓低了聲音說:“您那邊涼快嗎?”
“還行。
早晚甚至感到有些涼。
”
“真好呀!”
他感到笙子的口氣裡包含了一種撒嬌的勁頭,但伊織卻隻是故意冷漠地說了聲再見。
挂上電話,伊織又後悔起來。
他厭惡自己總糾纏笙子和宮津的關系,同時又生自己的氣,笙子好容易主動說了句親熱話,自己卻固執地加以拒絕。
為什麼就不能幹幹脆脆地說句話呢?他有生以來頭一次對自己感到煩躁和失望。
照這樣子,即使在輕井澤也沒法靜養。
要是可能的話,他想這就回東京,但很久以前就約好的旅遊,又不好意思出于個人的原因而中途作罷。
再說,就算回到東京,也不一定能指望心情好起來。
整整兩天,伊織就這樣過着,表面上作出很愉快的樣子,而内心卻像挂了一塊大石頭。
按理說,和笙子的關系變壞,對霞的思念本會相應地增強,可奇怪的是,卻未必盡然。
他有時想,幹脆忘掉這個女人,隻要霞一個人算了。
他好幾次夜裡拿起話筒,但堂的電話号碼撥到一半就又中途作罷了。
即使霞接了電話,在如今的狀态下,他也不可能與她盡情交談。
相反,如果說話稍一走嘴,讓霞察覺到笙子的事兒,那就更糟糕。
要是她感覺到伊織是由于與别的女人搞砸了關系才突然加緊追她,那就麻煩了。
盡管實際上他也知道,她不會知道這麼多,但總覺得女人感覺靈敏,不能掉以輕心。
總之,奇怪的是,随着他和笙子的關系變僵,他對霞的思念也變得淡漠。
也許他拼命地追求霞是由于笙子還在身旁産生的反作用,正是由于有笙子,他才如此執著。
無論如何,伊織現在最關心的是笙子。
今後他該如何對待笙子?他和笙子的關系要發展到什麼程度?正是因為這些問題得不到解決,他也就沒有心思安下心來和霞幽會。
伊織離開東京過了五天,但終究沒得出像樣的結論。
第六天是星期六,回到東京。
第二天,他回到事務所,宮津就像是待機已久的樣子過來找他。
“您現在有時間嗎?”
“可以……”
伊織點點頭,走進所長室,宮津默默地跟了進來。
關上門,屋裡隻有兩個人時,宮津鞠了一躬,像背書一樣地說道:“實在很冒昧,請您允許我辭職。
”
剛才宮津說有事走進屋來時,伊織就感到事情不尋常。
如果隻是工作上的事,他無須那麼一本正經,但也沒料到他是來提出辭職。
奇怪的是,在宮津說有事要談的那一瞬間,伊織竟認為他是來道歉。
他可能會說:雖然和笙子之間發生了那種事,但那隻是一時沖動的結果,如今發自内心地後悔。
這樣下去,很難堪,我正式道歉。
他這麼說完後會低頭道歉。
但看來這不過隻是伊織錯打了如意算盤。
仔細想來,一個男人強力脅迫搶走了女人,不可能跑來向情敵道歉。
即使對手是自己的上司,宮津也是明知如此才幹的。
情戀無貴賤,完全屬于私事,也沒有公開道歉的道理。
雖說隻是刹那之間,伊織也對自己如此愚鈍感到驚訝。
他因自己忘形而感到幾分不快,再次擡起頭來看着宮津。
“辭了工作,打算怎麼辦?”
“我還沒決定……”
大概是下了好大決心才來說這事,宮津低眉順眼,臉色蒼白。
看着看着,伊織突然可憐起緊張地站在面前的這個青年來。
雖說搶走了笙子,也許這小夥子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