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管他是誰呢!隻不過是傳聞而已。
”
“那她呢?怎麼樣?”
“那種人當然不會有失體面。
再說,對手是一間大畫廊的老闆,一個年輕畫家,自然無能為力。
”
伊織又喝幹了一盅。
霞确實是個認真而又腼腆的女人。
就算偶爾有一兩個男人追求,也不可能就親熱起來。
可是,另一方面,一想到她和自己之間的關系,伊織又有些懵懂。
伊織與霞結合在一起是在宴會上認識後,第二次見面的時候。
不過隻是個幽會,霞為什麼獻出了一切?要是說,她迷上了自己,這解釋倒很簡單,自己的自尊心也可以得到滿足。
如果說是自己勾引女人手段高明,也許有幾分道理。
再加上自己過去認識她哥哥,有種親密感,而且又喝了點酒,造就了好事。
但是,盡管如此,他也沒料到霞會那麼痛快地接受他。
想到這一點,霞的形象發生了一些變化。
表面上看來,她無論什麼事都腼腆謹慎,而在深處卻潛藏着勇敢奔放的熱情。
他雖然認為不大可能,但是也說不定她和那位垂涎三尺的男人也上過床。
正因為愛,現在伊織變得多疑了。
有句話叫作:“一偷二婢三妾”。
按這說法,伊織偷人家的老婆,可算是最幸福的男人。
尤其是和像霞這樣漂亮而又富裕的有夫之婦偷情,或許是男人最大的快事。
然而,仔細想來,這快樂卻包含着稀裡糊塗的一面。
譬如,雖說和别人的老婆偷情被認為是男人最大的幸福,但對丈夫來說,或許這妻子根本就毫無可取之處。
這個有夫之婦本來是丈夫厭倦、感到陳腐和膩味了的人,可别人卻視為珍寶。
這完全是一種錯覺,正所謂别處的草坪顯着綠。
正因為是他人之妻,和她相愛才産生出一種緊張感。
可是,反過來說,如果失去他人之妻這個條件,她也隻不過是個平庸無比的女人。
所謂“一偷”,就是指“偷”這一行為造成緊張而産生的情趣,但這未必和對這女人的真實評價一緻。
當然,話雖如此,伊織獲得霞肌膚感受的歡悅,并不因為了解這一層而有所減退。
即使去掉有夫之婦這一條件,霞也是一個充滿魅力的女人。
自己秘密地獲得了一個有丈夫而又為人矚目的女人,真是無比幸福。
不過,在這幸福背後卻也必然潛藏着不安。
首先,盡管相愛,說到底,這女人還是不屬于自己。
“偷”造成的緊張感增加了愛,但并不是想見時都能見得到。
一切都必須首先察看他丈夫的情況,掩人耳目,秘密進行。
這自然也是一種樂趣,但這種興奮總是有限。
如果僅僅滿足于“偷”,倒好辦了,但想要再往前邁一步,一切都将毀滅。
說到底,“偷”僅限于“偷”,它的前景絕不光明。
這樣看來,和為人妻者偷情,必須要有玩玩的思想準備,不能真心對待。
伊織現在自己也把持不住,說不清自己是不是能夠僅僅局限于玩玩這種心态。
“M市的美術館好像還是要委托給富川浩次。
”
村岡突然談起别的事。
不過,這也許隻是因為伊織一直在思索霞的事,所以聽起來感到突然而已。
“最近他不斷地設計美術館。
那家夥真有才能嗎?”
“既然有人找,自然是有才能啦!”
伊織不高興地回答。
“可是,他設計的F市和G市的美術館,外觀花哨,看上去挺紮眼,但裡邊的内容卻不敢恭維。
尤其是G市的那個,采光又差,壁面也不穩定。
那種算得上是好建築物嗎?”
“這問題涉及到如何評價建築物的标準。
”
“我自己号稱美術評論家,說這些話可能滑稽,但最近一些評論家編織人事網,對于地方城市美術館的設計以及人事安排幹涉過多。
”
村岡希望今天晚上見面,可能就是為了說這事兒。
不過,伊織也并非不關心這個問題。
“我倒不是恭維,設計美術館,還是數你,K市和M市的美術館都具有獨創性,而且很合理。
”
“我謝謝你的話,可是各人有各人的愛好。
”
“過去一談到美術館就是國立的。
不過,近來地方政府也都不斷開始建立新的美術館,真所謂地方的時代。
這當然會刺激美術界,不是壞事情。
但是,問題在于外殼和内容。
他們一說就是三種類型:鄉土作家、世界名畫和現代藝術。
這未免太煞風景。
再有就是購買一兩幅價格昂貴的外國名畫,吸引觀衆。
”
“當地的頭目們也不斷插手。
”
“就說這一次M市的美術館吧,光建築費就四十億,再加上一年的采購費,又是一個億。
這麼一來,不少耗子就跑來追逐特權。
光是館長的任命,有不少情況就令人覺得可疑。
美術館聽上去好聽,内情可未必美,裡邊有許多陰謀。
”
“我不想費那種事找活兒幹。
”
“總之,富川那家夥不可信。
”
喝了酒,村岡說話随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