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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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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一起去觀光為理由,也不知道她丈夫會不會同意,而且這種事也不可能隐瞞得了。

     就連去奈良呆一宿,對霞而言都似一次大冒險。

    “若是坐新幹線還行,坐飛機的話即使在國内也沒有膽量去。

    ”霞曾這樣說過。

     “霞這樣子,肯定去不了國外。

    ” 這樣想罷,伊織便說服自己放棄了。

     想必是星期天晚上的緣故吧,幾乎聽不到汽車聲,或許此時家家戶戶都在享受着天倫之樂,周圍萬籁俱寂。

     伊織突然想起了自由之丘的家。

     現在妻子和兩個女兒正在做什麼呢?大女兒已經吃完了飯,正在看她喜歡的大河電視劇吧?抑或是正在洗澡?最近就讀于澀谷高中的大女兒也沒跟他聯系。

    他覺得,沒有音信正是身體健康的證明。

    伊織曾想過打電話,但沒事打電話過去,未免顯得太戀家。

    雖然他也覺得這種想法很無聊,但同時又覺得,自己沒必要去打亂她們的生活。

     然而今天伊織卻莫名地眷戀她們。

    原本他就讨厭星期天的夜晚,但今晚心情更覺頹喪。

    這大約是星期天一個人吃飯時那份寂寞的延續。

    然而并非隻有今晚才這樣。

     以前,星期天晚上會在電話中和笙子商量是否和她見面。

    而現在卻失去了這一對象,或許正是它緻使心緒沉重。

     由去歐洲到霞,再到家,漫無邊際地胡想了一通,伊織的思緒又自然而然地轉移到笙子身上。

     實際上伊織現在是在等笙子的電話,盡管他沒有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

    早在從高爾夫球場返回的途中,這事已經時不時地在他腦中萦回。

    和竹内分别後徑直回到家,乃至在房間裡吃飯,或許也是在期待着笙子的電話吧? 人的潛意識也許有些奇怪。

    盡管伊織現在隻對此很在意,然而他卻極力迫使自己不去想它。

    笙子的事就此了結吧!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實際上卻仍很在意她。

     出外旅行,笙子必定會與他聯系,有時打電話說“我剛回來”,有時寫信告訴他回來的日期。

    由此來看,今晚她也應該打電話來。

    既然休假已經結束,明天得去事務所上班,那麼今天她一定會回她自己的房間。

     已将近十點,或許是因為陶醉于酒香,喝着白蘭地,伊織漸漸感到一絲醉意,然而房屋一角的電話卻啞然無聲,絲毫沒有響鈴的迹象。

     伊織一邊等着電話,一邊心想,或許隻有今晚笙子不會打電話來。

    隻要一想到出去旅行時兩人感情上的隔閡,或是想到她是和宮津一起出去,伊織便覺得笙子可能不會打來電話。

    回來也不打電話過來,正說明她還沒解開心中的疙瘩。

     肯定不會來了。

    伊織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卻仍在等着笙子的電話,不管怎樣,隻要對他說一聲“我現在回來了。

    很長時間不在家,請原諒”等之類的話,伊織就能夠心情愉快地接受她。

    宮津的事另當别論,至少心緒大概能夠因此而平靜下來。

     伊織又喝了杯白蘭地,帶着醉意在心裡打起賭來。

     “如果今晚來了電話,和笙子還能回到從前,但如果不來電話,那就隻能這樣讓它結束……” 無論怎樣都行,一邊這麼想着一邊等着電話,漸漸地霞與家都變得遙遠了。

    一直等到十二點,伊織喝光了玻璃杯中殘餘的白蘭地,心裡想,“和笙子就此了結吧”,然後上床睡覺去了。

     第二天,星期一的早晨,伊織破天荒地十點鐘來到了事務所。

    雖然十點半與兩個來客有約會,但若自己提出要求,也并非不能改在下午。

    之所以定在上午,也是因為意識到笙子會來上班。

     笙子會以怎樣的面孔出現呢?見面後說什麼呢?還有宮津……真想盡快見到這兩個人。

    昨晚空等了一晚上電話,伊織已有些急不可耐。

     十點鐘一進事務所,笙子霎時慌張地站了起來。

    伊織已經在上周将工作安排交代給另一個女職員,因此笙子應該知道他今天早上會來得很早,然而她似乎仍然有些緊張。

     “您早。

    ” 大概是心理作用吧,笙子的聲音聽來有些沉悶。

    伊織漠然地點了點頭,徑直進入所長室。

    剛從包中拿出文件,笙子便像往常一樣端來了茶。

    伊織毫不理會地看着資料,笙子将茶放在桌上,換了一種語調說道:“上周随便休假,請原諒。

    ” “哪裡……” 伊織故意表情淡漠地答道。

     “今天十點半是丸越貿易公司的水口先生來訪,之後十一點……” 笙子開始彙報一天的工作安排,伊織眼睛盯着資料,等她說完之後問道:“旅行很愉快吧?” “哎……” 實際上,伊織希望她說“很愉快,但是仍很寂寞”,抑或是稍稍誠懇地說“請原諒”。

    雖然一回來立即就道了歉,但聽起來很覺冷淡,之後便立即說起工作上的事。

    這讓伊織感到有些不高興。

     然而笙子依舊什麼也沒有說。

     “能幫我叫一下望月嗎?” 伊織像是說“行了”似的,合上了正在看的資料,笙子本想再說些什麼,但隻是輕輕地低下頭走了出去。

    那被裹得緊緊的嬌小臀部,看上去有些淫蕩。

    真的和宮津沒有什麼吧?這樣想着,伊織的心情焦慮起來。

     就這樣,伊織一整天幾乎都不曾向笙子開口說話。

    偶爾說,也僅是談工作,沒給她留絲毫插話的餘地。

    盡管自己覺得有些孩子氣,但他隻是想向她表明,對于她和宮津一起出去旅行的事,自己很不高興。

     下午,望月從外面回來商談新型建材的事。

    聽完他的話以後,伊織望着他那曬黑了的臉說道:“好像黑了不少啊!” “去遊了遊泳。

    山陰那兒的水真清涼,很舒服。

    ” “昨晚回來的嗎?” “不是,我是星期四回來的。

    ” 說到這,望月臉上突然露出困惑的表情。

    伊織沒有忽視這一點,但隻是微笑着點了點頭。

     “挺好。

    ” 伊織拿着資料,望着望月走出房間。

    然後将轉椅轉向窗戶,叼起一支煙。

    路邊樹上的枝葉探伸到窗際,在夏風的吹拂下,不斷地搖曳着。

    伊織望着它開始思索起來。

     望月星期四就回來了,這意味着之後隻剩宮津和笙子兩個人。

    包括望月在内,去山陰旅行的有三四個人,然而大家似乎并沒有采取統一的行動。

     想到這裡,伊織漸漸有些坐立不安了。

    對于笙子這次執拗的行為,伊織剛才還想,隻要将自己的不高興表現出來就行了,現在看來事情并不是這樣簡單。

    他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但是如果旅行結束後,隻剩下笙子和宮津二人獨處,事情就不一樣了。

     伊織在工作着的職員中間忐忑不安地慢慢巡視着。

    職員們有的在畫設計圖,有的在查找資料,有的手裡拿着氨甲酸酯建築模型沉思着……,各式各樣。

    他和每個人都得體地聊聊天,偶爾商談一番,然後來到右邊角落裡坐在桌前的宮津身邊。

    宮津原本就長得很白晰,絲毫不見被太陽曬黑的樣子。

    或許是制圖桌上熒光燈照射的緣故吧,此刻的宮津顯得更加蒼白。

     “怎麼樣?” 伊織若無其事地問道。

     “嗯……” 宮津模棱兩可地點了點頭,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正在畫着的設計圖。

     伊織控制住自己沒有問他旅行的情況,重又回到自己的房間。

     伊織表面上繼續保持着平靜的态度。

    盡管表面相當平靜,然而努力使自己采取這種态度的伊織卻可以說已經很不自然。

    在笙子面前故意顯得冷淡,而在宮津面前卻依然保持着以前那種善解人意的所長形象,這當然就會顯得不自然。

    或許是因為心理作用,伊織總覺得笙子像在窺探什麼,而宮津的态度中也像是在有意回避伊織。

     這樣過了兩天,第三天晚上笙子來了電話。

    那天由于有環境整頓委員會的會議,伊織稍稍喝了些酒,直到已過十點才回到公寓。

    而笙子打來電話時正是伊織剛回到公寓的時候。

     “啊,您剛回來吧?” 大概沒想到伊織已回來,笙子的聲音顯得有些驚訝。

     “在這之前我已打了兩次電話。

    ” “什麼事……” 盡管很想念她,伊織卻仍故意冷漠地問道。

    說得誇張點,倘若這時很溫和地反問對方,就會有損男人的體面。

    笙子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嗯……什麼時候能見見面嗎?我有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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